软玉温香撞入怀中,倒像是和国色牡丹抱了个满怀,女子有着牡丹的明艳,却又有着不同于牡丹的触感,馨香娇软,连带着人的心也跟着一阵阵酥软。
江书改手一顿,差点儿没扶住。
梗着脖子连忙把祝从浓带回原位坐下,江书改道了句失礼便蹲下身查看她的脚。
原本纤细的脚脖子此时肿了一大块,带着些轻轻浅浅的乌青,看起来很是骇人。
江书改刚触碰到乌肿的部位,祝从浓便疼得冷汗直冒:“嘶,书呆子,疼。”
女子吃痛的声音传入耳中,娇声切切,似雨润芙蓉。
江书改也不是没听过病患呼疼,唯独这一声让他捧着纤纤玉足再无动作。
祝从浓这只脚之前下马车时就崴了一次,方才又扭伤一次,接连两次伤在同一处,骨头错位,再不进行矫正只会更严重。
可若要矫正,是避免不了要疼上一疼的。
长公主千金之躯,身子娇贵,只怕是受不了这等苦楚。
想了想,江书改抬起头道:“长公主殿下,你的脸花了。”
祝从浓本就视美为命,很是在意自己的脸蛋,闻言捂着脸就要让人拿镜子来。
“花了?哪里花了?在哪?”
趁着她此刻心思不在脚上,江书改手下用力,伴随着骨头轻微的摩擦声一响,脚脖子处的关节已然正位。
“冒犯了。”
他的动作奇快,手法也准,在保证速度的同时还力求把伤害降到最低。
不过饶是如此,祝从浓还是疼得泪花都涌了出来。
意识到江书改玩了一招声东击西,祝从浓咬着牙恨恨:“书呆子。”
泪眼婆娑,我见犹怜。
江书改受不得这种目光,转头去桌子底下寻了那只砸出去的绣花鞋给她穿上。
穿上后见祝从浓还在以一种极度幽怨的眼神看着自己,江书改也不好再视而不见。
自知理亏,便站起来把胳膊递到祝从浓跟前。
“长公主殿下若是疼得厉害,那便咬一口出出气。”
见他这副正经模样,祝从浓美眸滴溜溜地一转,起了逗弄心思:“咬就不必了,你给我亲一口就好。”
江书改哪里听得这种话,脸噌地一下就红了:“长公主殿下莫要取笑于我,男女授受不亲。”
祝从浓很是喜欢看他脸红的样子,于是故作难堪的模样又补了一句。
“可是在我们大齐,男子若是碰了女子的脚,是要对这位女子负责的,你刚刚可是摸了我的脚的,这可怎么办?”
江书改这次耳根子都红了个彻底,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我是医者,医者……医者面前……无男女之分。”
话是这么说,但江书改还是抬头偷偷瞄了一眼祝从浓,正好撞上祝从浓笑意盈盈的目光里,面色不由得更红。
深吸一口气,江书改似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又把手往前递了递:“长公主殿下若是因我而坏了名声,这双手尽可砍了去,权当是给殿下赔罪,若是还不解气,这条命也可以给殿下。”
他说得一本正经,义正词严,祝从浓听得噗嗤一笑,把他的手摁了回去,也学着江书改的正经模样道。
“嗯,知道了,这双手就先存在你身上吧,等我哪天想要了再取。”
江书改被她这么一碰,全身紧绷,缩手不是,伸手也不是,嘴里默念男女大防。
祝从浓被他的模样逗乐,笑得合不拢嘴:“真是个书呆子。”
说完也不再去理会江书改,由着辛如练搀扶出了门。
她不宜在宋府待得太久,接大魏质子的仪仗队还在门口等着。
她来宋府一是为看望辛如练,确定她是否安好,二是为了给宋砚清打预防针。
如今两件事都做了,她也是时候得回皇宫交差复命去了。
祝从浓从宋府出来的一路上交待了辛如练诸多事项,拉着她说了好些话,明里暗里地给宋府的人施了下马威,让他们好生招待辛如练,不得懈怠,这才依依不舍地上了马车。
临走时祝从浓还给宋砚清递了几记眼刀,警告意味非常。
江书改脸上红晕未褪,有意无意避开祝从浓,稍微落后上了另一辆马车。
浩大的仪仗重新整队,驶出了宋府驰向皇宫方向。
辛如练站在门口看了许久。
宋砚清起先以为她是在目送祝从浓,可直到马车消失在路口尽头,她还是像个木偶一言不发,眼神涣散落于虚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纹丝不动,他一言不发,二人一时无话。
良久,辛如练才机械地转过来向宋砚清施了一礼:“抱歉,方才在房里多有得罪,宋三公子有伤在身,我就不打扰了。”
宋砚清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这是她对自己说的第三句抱歉。
每说一次,她眼中的情绪便淡上一分。
心底阵阵刺痛,不是被剑所伤的器官疼,而是发自内心深处的疼。
宋砚清喃喃:“抱歉。”
风过,带走了辛如练远去的身影,也带走了他这一句道歉。
*
辛如练为宋三公子冲喜当晚遇刺的事很快在京中传开。
都说辛如练为救宋三公子身受重伤,在榻上躺了三天三夜后才转醒。
宋三公子经此一遭,因祸得福重获新生,可谓大喜。
人人都在谈论这桩冲喜相当成功,茶余饭后津津乐道。
事情很快传进皇宫,谢景谙在得知辛如练受伤后发了好一通脾气。
朝臣不明所以,一连几天战战兢兢,夹着尾巴生怕触霉头。
辛如练以养伤为由,特意选了离宋砚清东侧院最远的西阁住下。
傍晚时辛如练独自出去了一趟,回来带了一方锦盒。
没人知道锦盒里面装了什么,也没人敢去过问。
第二日,辛如练早早起来,不多时便接到谢景谙传召她和宋砚清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