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海风夹杂着腥咸的海水,卷起滔天巨浪无情的冲击着大西洋中的远洋福船。庞大的木船像是一片片无根的浮萍,在巨浪的波及中摇摇晃晃。
“通报长官,全员戒备!”
“调转船头,保持滞航!”
“收帆降缆!等待指令!”
一声声一句句嘶吼,皇朝海员们拼尽全力与风浪搏斗。
黑暗的船舱中,忽然亮起一抹光亮,是陆知州打开火折子,点亮了携带的灯笼。
灯笼和姜凝碧一样,在漂浮不定的船舱中无法控制左摇右晃。
陆知州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抵住灯笼侧壁,只见刚刚还摆动不止的灯笼,渐渐在手中停稳。
摇晃的暖色光晕,照亮了陆知州手里的一截打蔫的黄瓜。
深深的看了姜凝碧一眼,陆知州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眼看船舱再次关闭,系统怯怯道【宿主大人,你还什么都没说呢。】
姜凝碧微微一笑:“我说的已经够多了。”
【那今夜还逃走吗?】
姜凝碧眯了眯眼睛:“我看你是个傻的,那么大风雨,我去干啥,喂鱼吗!睡觉!”
黑暗的船舱中,依稀传来海员们的喊声。
“转舵!提速!全速前进!目标爪哇岛!”
姜凝碧勾了勾嘴角,想起陆知州那争强好胜的事业心,安心地躺倒闭上了眼睛。
“睡吧统子,明天要打仗了。”
居然一夜好眠。
船舱缝隙挤进来的阳光像洒了一地金灿灿的钱币,耀得人睁不开眼。
姜凝碧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还未起身,船舱门便被人推开。
“姜姑娘,”来人正是昨夜那位中年男子,他身后还站着几个海员,此时正穿戴军甲,手持利刃,隐约的血腥气遮掩不住。
姜凝碧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随即便若无其事的起身:“不知诸位有何贵干?”
中年男子默契的装不熟,一脸慈善:“在下是陆将军新提拔上来的副官,在下姓朱,名福顺,将军有令,请姑娘下船相助。”
系统崩溃尖叫【啊!他要把你扔海里啦!还不如昨天跑呐!】
姜凝碧无奈的揉了揉耳朵,面色不改沉着应道:“全凭将军吩咐。”
出船舱,明亮灼人的日光照的人目眩,碧海蓝天,一片风平浪静,昨夜的风浪骤然消失,仅在空气中留下几缕潮气,夹杂着大海熟悉的气息。
吵闹声、争执声、还有拖拽拉扯重物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
绕过高高的艉楼,面前赫然是熟悉的场景——爪哇岛。
两日前激战燃烧的痕迹已在昨夜的风雨中尽数抹去,当时未能收敛的海员尸骨也被浪潮卷的七零八落。
此时岸上来往忙碌的士兵,除却收敛整理遗体,也有人忙着收集补给物资,寻找搬运淡水、蔬果。
而如山峰般巨大的宝船下方,赫然是被抓住的爪哇岛民们!
姜凝碧神色一凛,三步并作两步,连忙走了过去。
陆知州正站在不远处,全副武装,威风凛凛的盔甲上还留有未擦净的血痕,昨夜激烈的鏖战未让这个身经百战的少年将军疲惫,反而激起他潜藏的冷冽与嗜杀。
鹰眼透过人群,只一眼便牢牢锁定住姜凝碧的身影,眸光中的刀光剑影还未消散,像一柄见血封喉的宝刀,顺着目光刺中姜凝碧的心田。
她无法自抑心脏剧烈跳动。真是奇怪,姜凝碧喃喃道,这种感觉......
犹疑间,这位大名鼎鼎的少年将领踏步而来,周身裹挟的冰冷寒意,模糊了穿越的千年时空,与温暖湿润的爪哇岛格格不入。
姜凝碧定了定神,正色道:“不知陆将军唤我来所为何事?”
陆知州挑了挑眉毛:“这么一大帮爪哇岛民,叫翻译来,你说是做什么?”
“小女子身上的嫌疑还未洗清,哪有让嫌犯来翻译的道理!”姜凝碧不甘示弱:“就当是为了我的清白,还请陆将军尽快找爪哇语翻译!”
陆知州眯了眯眼睛:“你确定?”
姜凝碧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要往回走。
“袭击朝廷命官,可是死罪......”低沉的男声阴魂不散。
姜凝碧猛然停下脚步,一回头,正看到陆知州拈在手里的半截黄瓜。
陆知州勾起嘴角,眼中的威胁不言而喻。
“......谢将军赏赐。”姜凝碧咬牙,一把夺过陆知州手里的黄瓜,随意搓了搓,愤恨的塞进了嘴里。
二十余名岛民皆是满脸惊恐,昨夜狂风暴雨中,遮天蔽日的九桅宝船像是一座从天而降的巨山,巨山上涌下数千名神勇将士,锋利的兵器在雨夜中闪着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