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似明白了什么,唯独金韫娴一头雾水。
好戏结束,周围人一哄而散。陈玉楼看了金韫娴一眼,回去的路上,二人一路无话。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金韫娴躺在床上,满脑子都在想昨晚陈玉楼的那番言语。
什么叫“活不过明天”,难道他真的会派人去杀他吗?可若真的如此,不真成“地头蛇”了?想到这儿,仗着困意又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再醒来时忽觉浑身汗渍粘腻,便换了衬衣去后院的澡堂洗漱。
回来的时候,天已大亮,旅馆的大门敞开,街道上零零散散走过一些为生计早起忙碌的人。
金韫娴对这市镇风情充满了兴趣,遂点了一碗清汤混沌坐在厅前一边吃,一边看。
正吃着,忽见几个人急匆匆抬着门板从门口经过。那门板上覆着白布,一□□吹过,那白布轻飘飘地飞起,露出一具僵硬的尸体。
那尸体面如白纸,七窍流血,双目圆瞪,死状狰狞,吓得众人一跳。可再细看,金韫娴赫然发现那尸体不正是调戏自己的地痞吗?
脑子嗡的一下,陈玉楼那句判词反复在脑中回放。
“竟然……真的活不过……”她呆立在厅前,喃喃自语。
店内管事对这上海来的小姐素有好感,见她面色惨白,以为她受到了惊吓,忙温言安慰说,“姑娘别怕,那死的是隔壁镇上的恶霸,他坏事做尽,死了也是活该!”
另有一伙计说,“听闻他昨晚在夜市惹了高人,给了打了一拳,当时人就趴在地上动不了,还是由小厮用牛车驮回去的。家人见他疼的厉害,给他请了大夫。可大夫说,他是中了内家高手的寸拳,内力深厚伤及脏腑,这不一个晚上就不行了。”
金韫娴早就常胜山响马杀人如麻,手段狠辣。如今亲眼所见这地痞狰狞死状,只觉胸闷欲呕。
看他平日一副儒雅文人打扮,谁曾想他一出手竟会如此狠辣。
回房时,金韫娴想起来之前有关陈玉楼身世的密报,据说这家伙的出身是颇具传奇色彩的,要说那陈家,也是湖南湘阴显赫一方的世家,家财万贯,良田千顷,实际上正是靠盗墓发的财。算上陈玉楼,这陈家已经做了三代盗魁。而在陈玉楼出生那年,正值兵荒马乱,为了躲避战祸,族人都躲进了一座早已被盗空的古墓地宫里,不见天日的躲了两个多月,等兵乱过了,才敢回归家园。
而陈玉楼就是从古墓地宫里出生,由于一出生就在暗无天日的阴森环境中,使得他目力异于常人,生了一对能在暗中见物的“夜眼”。长到十岁的时候,在街上被一个破衣烂衫的老道摄去。后跟随老道学艺近十年,识尽天下宝藏,直至老道病死归家继承盗魁之位,居洞庭湖,总览天下响马之首。
说起来,倒是自己小瞧他了,本以为只是一个靠着祖业发家的闲散少爷,没想到其实力如此可怖!
想到那地痞的死状,金韫娴心有余悸,下定决心以后要与这陈总把头保持距离。
又过了数日,陈玉楼没有等回南下寻药的弟兄,金韫娴却等来了要她即刻北上的电报。
事关清廷密辛,她不敢耽搁,当日就与约翰启程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