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活动活动是好事,”李巍轻声道:“元姑娘是喜欢海棠花吗?晏清王府有处庄子,庄子里有温泉,种满了海棠花树。元姑娘如果下次想看,我可以陪姑娘过去看看。”
他故意挑了些趣事:“那里可以将鸡鸭用荷叶包住,涂上泥土,然后放在火里。我母妃说这叫叫花鸡,下次我可以带姑娘过去看看。”
李巍的母妃懂得确实很多,有许多稀奇古怪的词语和想法。
如果不是因为自缢,估摸着会成为南朝历史上很厉害的人物。
元芷点了点头:“谢过世子爷。”
她话音刚落,便听见街道外面有吵闹的声音。
有点像……
李巍将轿帘掀开,皱眉道:“林名扬,你在干什么?”
李巍害怕马车颠簸住元芷,是以,晏清王府的马车行得很慢。
林名扬抬头便看到李巍的面容:“你常常逃课,你确实不知道。我们要做一件大事。”
“木制猜谜街道西南角的大火凭什么要轻拿轻放?归来先生说得极对,敌人现在敢在天子脚边烧火,下次就敢在宫内放火。”
“此事绝对不能和以前一样,必须要查出个水落石出。”
林名扬是真的学不会读书,他刚开始上学堂的时候,也努力过听懂先生们讲的那些文章,如同像他的名字一样,靠文采名扬天下。
奈何,想法只能是想法。现实摆在他的面前——他学不会。贵族少爷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因此,他决定不吃亏了,他不再努力去听那些如同天书一般的东西。
但是,他好歹是上京的一份子。归来先生说得对,人人都不思考,上京不就成了座死城。更何况,归来先生说过,他这种世家出身,他承担荣华,就应该承担起将上京的责任。
林名扬的面容通红,他身后都是书院学子。
少年的意气震动天地,阳光争先恐后的照在他们的身上。
李巍却只能看见一张张通红的面孔。
他大声问李巍:“子言,要不要一起去上书,彻查失火之事。”
他的声音很大,但上京的荣华富贵将他泡得久了,骨子里面的软意仍是没退,嗓音都有些发颤。
但那股意气激在他的胸中,他坚持大声将话说完。
书院里其他学子的身份其实都没有林名扬的身份高——毕竟,他的母亲是历经三代的世家出身。
李巍垂下眼帘看他。
他去?他刚踏入宫门,皇祖父就不会同意这件事情。
李巍使劲的闭了闭双眼,他的胸廓剧烈起伏起来,吊儿郎当道:“祝名扬兄上书成功。我就不去了,害怕皇祖父。”
林名扬听见他提到圣上,眸中闪过一抹害怕,仍是坚持道:“我早知道子言胆子小得跟个蚂蚁一样,本来就没想到你也过来。”
他挥了挥手:“你回府吧。”
他抬眸看向李巍,眼中光彩照人:“但,我,必须去。”
轿帘被关上了。
马蹄声随着车轮滚动的声音响在李巍的耳边,他攥紧了手。
归来先生在第一天快结束的时候,让他们每个人都写论上京失火之事的赋。他大抵是每个人所写的东西都认真的看了一遍,每个人都给了评语。
而给他的只有十个字。
装睡的人永远也叫不醒。
双手突然被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扶住:“世子爷,你怎么了?”
“归来先生真是个天生的政客。”
元芷的瞳孔颤了颤,就看见李巍睁开双眼,唇角弯弯,纯善天真:“没事,我说,林名扬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而归来先生只去教过他们两天。
他想,他真是个懦夫。
皇室子弟的皮相是真的好看,可内里却大都腐朽。
元芷想起了那位即使被人捉奸在床的九皇子,那位当众……的二公主。
她不能质疑和评判他人的生活,也不能随意恶意揣测李巍。
只是,她却悲哀的总是将他们和李巍相比。
似乎,对李巍,她一开始就失了公允。
元芷合住了眼帘,片刻,她便抬眸看李巍,装作疑惑的问:“那位公子也是世子的朋友吗?”
“算是吧。”
他扭头看向元芷,唇边的酒窝很自然的溢了出来,似乎很高兴:“元姑娘,我先带你吃饭吧。”
木制猜谜街西南角失火一事被后世誉为南朝崛起的转折点。
当然,此时的少年们当然不知道后世之事,他们只是凭借着一腔意气,跪在宫门口请求面圣。
长喜公公得知了此事,连忙从宫内走了出来:“诸位学子,这是在做什么吗?逼宫吗?”
常年呆在圣上身边的大监有着一张说白是黑的本领,这句话直接吓住了平日里只读圣贤书的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