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深渊的名字叫作,沅芷。
玄青往前走了几步,离她有几步远的时候,却猛然停下脚步。
“我未过门的妻子,”他唇角勾着,笑意缠绵,眼神暧昧:“等师兄高举状元,就来娶你可好?”
然后,她皱了下眉,随即,面上便恢复了平淡无波。
元芷将视线移到玄青的身上:“程家三百六十一人。程玄青,我要是你,现在就不会约我出来谈话。”
玄青的眸光一顿,他定定的看着元芷,忽而,笑了一下:“师妹如此关心我的安全,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师妹喜欢我呀?”
元芷的眸光从他唇角毫无变化的弧度掠过去,声音低了下去:“玄青,我没空陪你乱扯,但念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剩一个馒头也会分我半个的情分上。最后警告你一句,文平帝猜疑之心很重。”
“你以后不能提到程这个姓氏。”
她转过身,只留下一句,
“保重。”
山高水远,其路漫漫,保重。
玄青注视着她的身影,手却不自觉的捏紧了。
她变了。
若是往常,他这样挑衅她。她绝对不会说什么往日的事,甚至,还会直接动手。
是谁改变了她?
风将柳叶吹落在地,递到玄青耳边一句。
“主子,晏清王府并不好惹。”
玄青死死的闭紧了双眼,胸廓疾速的起伏起来,半响,跌落在地,那双平日暧昧丛生的眸子空洞无神。
他说,
“我知道了。”
片刻,他又站起身来,眸光狠厉,语气却如同调笑一般:
“你要记清楚,我是你的主子。”
“下次,你再敢插手我的事,要不要先去乱葬岗选个位置?嗯?”
程家三百六十一条命,他记得很清楚,不用任何人提醒。
“那是她的养兄,沅玄青。”
西望靠在墙面,拿着折扇,看着不远处从柳树林走出来的人。
“欸,她这是什么意思,”西望的折扇随意的在空中扇了两下:“偷情……”
他毫无根据的话还没乱说完,就看见李巍垂眸一动也不动的盯着他看。
西望被吓得后背一激,出了冷汗,赶忙转过头:“好吧,好吧,人家养兄妹呢。养兄高中江南举人魁首,和嫁于上京的养妹联系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
“是我思想龌龊,行了吧。”
李巍没应声,垂下眼帘看着下面的人流。
半响,门被轻轻叩响。
“世子爷,妾能进来吗?”
她话音刚落,门被李巍从里面打开。
李巍穿了件往日不常穿的玄色衣袍,衬得他的面色都带了几分沉稳。
元芷将手中的衣袍递给李巍,笑着说:“刚才妾去春绣纺的路上,遇见了江南的养兄。”
她抬眸看向李巍,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养兄虽然学识向来不错,但竟然高中江南举人魁首。妾极为高兴,便与他多交流了些,因此便回来晚了。”
李巍仍是没说话,西望这次倒是难得有眼色的轻咳一声,他连忙起身道:“子言,世子妃,我今日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啊。”
李巍掀开眼皮,懒懒的应了一声。
门又被关住了。
李巍往前走了几步,他微俯下身子平视着元芷,惯常笑着的眉眼此时却略微耸拉着。
他说,
“阿芷,你为何不叫我子言?”
他的嗓音倒是平淡,尾音却带了些委屈。
元芷面上的笑容顿了下,她收回了笑意,面无表情的看向李巍。
她说,
“在上京,也要这样叫你吗?”
李巍的手指不自觉的蜷缩了下,他想起年幼直到被文平帝派人监视的难堪和永无止尽的刺杀,他闭了闭双眼又睁开,声音带着疲倦和恳求:
“阿芷,若是没有外人,你可以一直叫我子言吗?”
元芷垂眸看着他:“子言。”
李巍的手下意识的想要去碰元芷的指节,却硬生生的停顿在半空,随即若无其事的收回手,眸光黯淡,声音却坚定:
“阿芷,我会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