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们到底还是遗憾的没能去成青楼。
李巍带着元芷去了醉客来。
醉客来的伙计一看到李巍的面貌,瘦得几乎只剩下骨头的脸瞬间堆满了笑容。
“世子爷,您好久没来了,还是去天字一号房间吗?”
“瘦猴”伙计将视线移至元芷的身上,迟疑道:“这位是?”
“我夫人,还是去天字一号房间。”
伙计惊了下,他在醉客来干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有贵人带着自己的娘子上门的。
不愧是京城纨绔之首。
伙计摸了摸额头并不存在的汗,自己将自己说服之后,面上再次挤满了笑:
“那世子爷,还是往日的菜吗?”
李巍此时已经带着元芷到了楼梯旁,他扭头高声笑道:
“一会将单子递上来。”
“好嘞,好嘞。”
李巍让元芷走在他前面——他害怕元芷不熟悉这里,会过于拘谨。
天字一号房就在二楼最东边。
李巍给元芷说完位置之后,慢悠悠的跟着她往前走。
元芷听完他的话,服从的点了点头。
李巍是不相信她迷路吗?
她往前走去,装作并不知道东南西北的样子,直接往西边迈步。
元芷走了几步,发现李巍并没有出声,心里的猜测更重,装傻充愣的继续走了过去,时不时还皱眉看着房间外面的字。
“噗嗤”身后传来阵笑声:“元姑娘,你走错位置了,那边是西边。”
元芷难堪的停在原地,袖子却被人小心捏住一角,清朗的少年音飘散在她的周围:
“元姑娘,冒犯了。我带你找东边。”
元芷自如的扭过身,刚想说话,就听见身边人促狭的说道:
“元姑娘可要记着回家的路。不然,子言就要出去找你了。看看哪家的迷路鬼去错了方向。”
这话有些亲密了。
李巍话音刚落,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拉着元芷衣袖的手紧了紧,又赶忙松了松,耳畔通红。
元芷的注意力放在“回家”二字之上,也没发觉李巍的变化。
她想,所以李巍是相信了自己的话吗?
李巍清了清嗓子:
“元姑娘,你看,哪边有太阳,哪边就东。那它正对面的不就是西了吗?”
元芷:“……”
大概应该是信了吧。
李巍推开天字一号的门,门内传来阵阵的丝竹声。
有人?李巍皱了下眉。
“子言,”西望挥了挥象牙扇,他起身迎接:“你过来了啊?”
西望走了几步,看见躲在李巍身后的姑娘,好奇的探头看过去:“这是哪里来的姑娘啊?”
西望只瞄了一眼那姑娘,又瞅见李巍袖侧的破洞,疑惑问道:“子言,你的衣袍怎么破了啊?”
他话音刚落,又好奇的望了望元芷。李巍看见西望的动作,面无表情道:“京城衣袍新样式。”
西望:“……”
李巍看了看屋内抱古筝的少女,下意识侧身和西望拉开了距离:
“我夫人。”
西望的脑子没转过来弯,他脱口而出:“那个假……”
他话刚落一半,触到李巍的视线,话音猛地转了个弯:
“礼部尚书的嫡次女是吧,来来来,进吧进吧,今儿我请你们夫妻吃饭。”
李巍没动,他越过西望看了看屋内的清绾,又再次皱眉看向西望。
西望的脑子转成陀螺,他明白了什么,“哦”
了一声,扭过头:“你们都出去吧,本少爷要和好友聚会。”
天字一号房间终于静了下来。
李巍头一次不想西望杵在这里,他将单子拿了过来。
西望知道李巍礼数周全,下意识的想接过单子,没想到,李巍手一转,直接将单子递给了他的新妇。
西望:“……”
他只好尴尬又不失礼貌的摸了摸他的扇子。
“元姑娘,你想吃些什么?”
西望听到他的称呼,疑惑了一秒,又自我说服到,可能是因为这是他们之间的情趣。
没想到啊,子言竟是这样的人。
李巍话音刚落,瞄见西望的视线,难得反思了一下,西望这是抽风了吗?
元芷低着头,自是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她将李巍和自己喜欢的食物点了一遍,抬眸准备礼貌的将单子递给西望。
西望大惊随后便是大喜。
子言这个媳妇娶得真好啊。
他立马伸手准备接住。
没想到,李巍突然伸手,问道:“元姑娘,能让我看一下?”
元芷歉意的看了眼西望,直接将单子递给李巍。
伸着手的西望:“……”
他只能再次尴尬又不失礼貌的摸了摸自己的扇子。
李巍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突然伸手,但是单子已经到了自己手里,他还是大眼扫了一下。
元芷只选了六样菜式,其中四样都是他喜欢的甜食。李巍皱着眉,又将元芷喜欢的辣味菜选了六样,才将单子递给西望。
西望准备伸手接过,谁知,李巍的手一转,将单子递给元芷:“元姑娘,你看一看你还有其他想选的吗?选择你自己想要吃的。”
西望:“……”
他受够了!
呜呜,让这对狗夫妻滚出去吧。
他快饿死了,他平等的怨恨这世间的每一对夫妻。
这顿饭终于在大家“心满意足”的情况下吃完了。
他们吃完饭的时候是未时,此时外面的日头正晒,阳光斜斜的从开着的窗户透了过来,照在李巍的面上。
李巍正在聚精会神的听着下面说书人的故事,偶尔也不停的拍手叫好着。
元芷起身将映着阳光的那面窗户合上,她将视线移到下面的说书人身上。
说书人是位老先生,唇边一点黑痣,头发半白,瘦得柴骨嶙峋的,唯一一张嘴皮子磨得很利。
他在讲一个离经叛道的爱情故事。
贵族女子不顾他人的眼光与新婚夫君和离,后嫁给了富甲一方的商人。
后来,商人生意失败,死于他乡。贵女也自缢于府中,仅留下年仅三岁的孩子。
日光逐渐下移,这位老先生也终于讲完了他的故事,李巍仍旧意欲未尽的盯着说书人。
他起身笑着对元芷道:“元姑娘,我去趟如厕。”
西望早走了——他听不惯说书人的故事。子言的新妇又在,他也无法找些清绾听曲。
元芷看向他已经空了三碗的茶碟,体贴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