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又傲又拽,但也确实有狂妄的资本。
学堂内顿时鸦雀无声。
归来歪了下脑袋:“那诸位门生,可以开始了吗?”
回答他的是震耳欲聋的“可以”。
归来坐在了讲坛之上。
好拽的人,李巍想。
但为什么却感觉莫名其妙的有些熟悉呢?
半响,阳光后移,映在李巍的面上。
他眯了眯眼,往后靠去。
李巍的后桌坐得仍是个纨绔子弟,那人小声道:“子言哥,你怎么看?”
看什么?
纨绔总不能看问题怎么写啊,不就是这位归来怎么样啊。
他眯了眯眼,刚想胡说八道。
桌面被人“叩叩”得敲了两下,一席青袍手握折扇的温润男子装模作样说道:“子言哥,你怎么看?”
李巍:“……”
他睁开了眼,秉着尊师重道的原则起身站了起来,硬着头皮:“先生所言差矣,先生于子言是师长,怎能称呼子言为哥?”
“哦?那这位门生说说你对刚才话题的看法。”
李巍抬眸看向归来,唇边的笑意明显,然而眉眼却绷得很直:
“严查。此人敢在上京明目张胆的放火,说明此人身后有后台。他完全不怕被人抓住,抑或者说,即使有线索,也会完全被抹掉。”
他说完话,视线扫过周围的每个学子。
在座的学子每一个无不是贵族出身,每个人都难保自己的家族干干净净,聪明的此时已经后背发凉,愚钝的此时却满面怒容——但都害怕李巍的身份,于是,一个个闭唇不言。
忽而,他又笑了起来,声音轻快又明朗:“我头脑空空。就随便说说,先生不会介意吧。”
“好,你坐下吧。”
归来迈着步子走到了讲坛之上,他垂眸翻着上面的书籍看了起来。
毛笔扫在宣纸上的声音响了起来。
李巍老实的端坐在座位之上。
他闲得无事,也抽出一张宣纸,拿起毛笔写了起来。
归来从讲坛上走了下来,不时的观察着弟子的情况,在写得比较好的学子旁,多停顿了一会。
不过多久,他便走到了李巍的身旁。
他敲了敲李巍的桌面:“这位门生,你又在干什么?”
李巍拿起旁边的宣纸,立马站了起来:“先生,这是我写的。”
归来扫了一眼他桌面的宣纸,抱臂问他:“你刚才在画什么?”
李巍的耳畔忽地红了起来,他小声道:“作画。”
“作画?”归来将宣纸从他的桌上抽了出来:“我这是作画类的课?”
归来瞥了眼,猛地顿住。
画中是个女郎,她的脚边开满嫩黄色的雏菊花,面上戴了赋白底狸猫样的面具,身穿蓝色曳地长裙,正栩栩如生的对着画外人笑着。
周围有好事的学子伸长脖子看了过来,林名扬率先出声:
“子言,你不是刚娶妻吗?怎得私藏其他女郎的画像。”
归来将宣纸重新放在李巍的桌面,点评道:“画得不错。”
他将视线扫过其他探出脖子的学子,笑眯眯道:“不过,看起来今日的功课委实有点容易了。那就再加上一项,失火之事应该如何解决?”
归来又将视线扫到李巍身上:“这位学子,将你的功课单独交于我。”
“是,先生。”
李巍刚坐下,林名扬便探个头过来:“子言,你画得是那家女郎,看起来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
李巍和林名扬两人算是难兄难弟,常年的倒数第一。最直观的便是这成语,嗯,说得着实有伤大雅。
闻言,李巍掀开眼皮,扫了他一眼,语气松松垮垮:“我家女郎。”
“你家?”林名扬显然不信:“你家哪有兄弟姐妹?”
他话音刚落,突然想到了什么,语气惊奇:“你说?你新妇?”
“那不然呢?”李巍眸光扫过林名扬,一副很拽的样子:“我可是有新妇的男人,哪能像你一样?还扒着其他女郎的画像求娶。”
林名扬:“……”
上京谁不知道中书令对林名扬婚事的上心程度,估摸着时隔一天,便赶忙让他相看其他贵女的画像。
奈何他的名声实在是太差了,有头有脸的贵女哪里会嫁给他?
这人时隔多日不见,说话更尖酸刻薄了。
李巍话音刚落,也不看林名扬的神色,便又转过头,靠在墙面,半眯着眼睛,似乎要睡觉。
后背又被戳了戳,李巍不耐烦的扭过头,就听见林名扬小声翼翼的问:“那他们传得,那日失火,你跑到火场救你新妇,是真的?”
“谁说的?”李巍一顿,语气夸张:“我这么贪生怕死之人怎么可能去火场救她,
。我家小厮把她弄出来,但害怕有损皇家颜面,我便把她背回去了。”
如果此事传得沸沸扬扬,皇祖父会不会早就知道了?
“我就说,”李巍的肩膀被林名扬拍了一下,指着学堂里的几个学子:“就他们在说,我立马向他们争辩了起来,就子言那胆子,看见个毛毛虫都害怕得不得了,还不用说他最害怕的火。子言胆小怕事的很,怎么可能那么英勇无畏?”
李巍:“……”
那可真是谢谢你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