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目标......竟然是季茴!
楚绥之眼神一凛,一掌挥开舞着刀砍向自己的人,夺过刀,欲运行灵力冲破封锁。
他感觉自己的灵力被冰冻在身体各处,往日可快速成诀的双手此时却似被一条无形的锁链所束缚,动的艰难、缓慢,十指都在颤抖,且伴着锥心之痛。
尽管他在强行压抑不断涌上喉头的血腥,但仍有源源不断的鲜血从嘴角溢出,从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滴下,在他凌乱污损的白衣上绽开朵朵红梅。
“噗——”一大口鲜血从他口中迸出,他也终于支撑不住单膝半跪在地,头颅垂下,被风扬起的乌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窥见一抹毫无血色的惨白。
去追季茴的几人在林中疾行,所经之处仅有沙沙声,枝叶晃动,树影斑驳。
“老大,那个道士不会追上来吧?不是说他很厉害?”其中一位黑衣人往后确认了一眼,似有些担忧。
为首的黑衣人并未放慢动作,只冷笑一声,语气不屑:“脱了牙的老虎,怕什么。”
少时,可能是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他面色不虞地回头,瞳孔却骤然放大:“你......你怎么会......”
话音未落,脖颈上血痕显现,他睁大着双眼倒在地上,腾起一地落叶,最后的目光所及处,是横尸在侧的同他一样面露惊恐和不甘的手下,还有那位白衣浴血的俊逸死神。
随着敌人气息的消失,楚绥之一直提着的一口气也终于松了下来,手中的刀深深插入地面才勉强撑住摇摇欲坠的身子。
强行动用灵力后,他的五脏六腑此时又如火烧一般,愈演愈烈。他弓着背咳了许久,想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腥,但好像怎么也抹不干净。
忽地他耳尖微动,待转过头去,瞳孔中倒映着的是一个没有死透,举刀朝他袭来的黑衣人。
他知道自己已是强弩之末,闭上眼之前只一声轻叹,也不知道她安全了没有。
倒下去的时候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反而落入了一个馨香柔软的怀抱,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睁开眼,只睁开了一半,但还是看见了季茴朦胧的泪眼,听到了她叫自己的名字:“楚绥之,你是不是很疼......”
——
季茴在楚绥之让她跑的时候就清楚,他没有把握赢,否则不会让自己离开他的视线。
所以她想跑出去找救兵,但跑了许久一个人影都没有,她咬咬牙,又回了头。
回来之前,她担心自己会拖累楚绥之,可看到楚绥之在刀下的那一刻,她很庆幸她回来了。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她拿出手里一直攥着的小黑瓶朝刺客扔去,这是苏姐姐给她的迷药,能让七尺大汉瞬时倒下。
接住无力倒下的楚绥之,看着他在昏迷前还在微笑摇头,她的泪水不自觉从眼眶中连成线落下。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这般模样,像被摔碎的美玉,被踩脏的白雪,被揉皱的丝绸。
她忍不住去想,书里大篇幅描写的,外人大多能看到的,都是他的天赋异禀锋芒毕露,这样破败不堪的时刻,只不过是他光辉人设的点缀。
但是他......这一路都是怎么过来的呢?
他知不知道......是可以喊疼的呢?
——
楚绥之是被体内的灼热烧醒的,他费力地半睁开血丝密布的双眼,辨认了许久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山洞中,洞口被什么东西掩住,只泄进来一丝丝光亮,这仅有的光亮中是无序飞舞的尘埃。
他警惕地观察四周,努力回忆自己是怎么来这的。
就在这时,洞口大亮,熟悉的娇柔嗓音安抚了他瞬时紧绷的那根弦。
“你醒啦!”季茴面露喜色,两步并作一步来到楚绥之身侧,蹲下身来,把他扶起来少许。
走近了楚绥之才发现她的头发乱了,脸上也有些脏污痕迹,问出口的声音嘶哑:“你怎么......”
“先别说话,喝点水。”几乎是命令的口吻,季茴让楚绥之靠在自己怀中,给他慢慢喂着用叶子卷成杯盛来的水,神情认真。
虽然这杯清水对楚绥之来说就如同烹油烈火上的一滴水,还没滴落就已成烟,但他体内的躁动翻涌的血液却惊奇地平静了许多。
饮罢,季茴正要收回杯子,手腕却被楚绥之一把抓住,灼热却温柔。
“怎么搞的?”楚绥之盯着她手指关节上的破皮处,隐约可见里面的血肉。
“哦,这个啊,就是摔了一跤。”季茴无所谓地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语气随意,但看到楚绥之似有些生气的神情,感觉即将被训,立马反客为主:“我这个就是皮外伤,一点都不疼,反倒是你,为什么会伤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