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岱眼眶发红:“霍振骁,你知不知道……以前每一次、每一次你和别的女生说话,我都会嫉妒到发疯。她们给你递情书,你都照收不误,甚至当着我的面收,你知不知道我每次回家都会哭很久。
“我当时已经因为你得病了,每天、每天都要吃好几种药控制情绪,可是我还在你面前装得阳光开朗,生怕让你看到我阴暗的一面。
“高三那年,我抽了很多烟,因为我知道高考是一道分水岭,我再怎么努力也考不上A大,不会出现奇迹。而你一定会考上A大,一定会遇到更多优秀的女生。我每天都害怕和你分开,每天都过得绝望。
“你凭什么这么自私,凭什么故意装作不在乎,故意对我冷暴力…”
已经说不下去了,周岱泣不成声,曾经所有的委屈都迟到了,都被推延在这一刻集中爆发。
两颗同样骄傲敏感的心,过了热恋的保质期才终于得以靠近。
周岱不曾知道霍振骁对父爱的渴望,对任何感情关系都毫无安全感;霍振骁也不曾知道周岱在很多个日夜抽烟吃药,精神濒临崩溃。
“对不起。”霍振骁抱住周岱,头深埋在她颈间,反复沉吟着这句迟来的道歉,语调里尽是藏不住的悔恨自责与深刻痛苦。
周岱哭着哭着就愣住了,她颈间温温热热的触感,是霍振骁的那几滴泪。
她从来没见过霍振骁流泪。在她的印象里,霍振骁永远是面无波澜,永远是淡定冷静,他的情绪比机器人还要稳定,别说软弱地流泪了,就连生气冲动都是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周岱僵硬地杵在原地,任由霍振骁紧紧抱着。她不敢看霍振骁,怕自己对他心软。
可是怕有什么用,她的心底早就已经软得一塌糊涂。
“是我太自私了。”霍振骁疼惜地抚着周岱的发丝,温柔亲吻她湿/漉的眼睛,一路沿着泪痕吻到柔润的嘴唇,在她下唇瓣被咬破的地方细细研磨,让她酥痒得挠心抓肺。
周岱痛苦地闭上眼,自甘堕落和他唇齿相交,纵容他攻入城池。
她见过霍振骁因为工作疲惫憔悴的样子,却从没见过他冰冷镜框之下眼角发红的可怜模样。
为什么不能早一点。
哪怕只是早一点点说开误会,她都会不顾一切和他重归于好。可是她现在已经和黎锴正恋爱了,她已经骗过黎锴正的感情,不可能再忍心骗那个单纯的大男孩一次。
周岱怀着负罪感与霍振骁接吻,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黎锴正,是他那天晚上在酒店,宁肯硬/得难受也不随便碰她的样子。
“我们回不去了。”周岱推开霍振骁,垂下眼眸低低道:“就连和你接吻的时候,我想的也是他。”
霍振骁运筹帷幄:“没关系,我可以给你时间,等你想清楚喜欢的人是谁。”
周岱摇头:“我不可能喜欢你,我们以后别再见面了。”
后来,周岱坚持不让霍振骁送她回家,自己打车回去的路上,忍不住给黎锴正打了电话。
黎锴正接电话很快,他那边背景音很嘈杂,似乎是很多亲戚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聊天。
他问周岱最近在家开心吗。
周岱说不开心。
他连忙问怎么了。他那边的背景音变得安静了些,大概是特意走到了人少的地方和她聊天。
周岱说想他了。
电话那端,有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喊黎锴正快点来搓麻将,可能是他表姐黎苒,也可能是别的亲戚。
周岱想挂电话,不打扰他的玩乐。黎锴正不让她挂,拉着她东聊西聊的,从邻居家新养的那条狗,聊到云城的特产,再聊到枫城最近的新闻。
聊得困倦了,周岱懒懒倚在出租车副驾的椅背上,梦呓般喃喃告诉黎锴正,她今天去了善德寺,测了和他的姻缘,算命先生说两人是佳偶天成,天生一对。
她说还测了和霍振骁的缘分,结果是缘分已经彻底散尽,这辈子都没可能了。
黎锴正比她想象得更高兴。
傻小子。说什么都信。
周岱挂了电话,无力感泉涌而上,人被抽空了似的没精神。
司机是个年轻男人,一路听她聊电话,忍不住问善德寺的姻缘测得准吗,改天也去测测他和女朋友的缘分,问完又祝周岱和男朋友长长久久。
周岱有气无力地告诉司机,姻缘测得一点也不准,千万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