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闲玩着火机,对他的奉承置若罔闻。
一旁的王鹤润嗤笑,说张景没诚意,好歹也将杯子倒满了来。
他与苏禾并不相识,知道宋知闲有个小野花似的前女友,但也没有跟眼前的女孩联系起来。
一群平日里无聊的二世祖们,借个话头儿,便能翻出花来。
酒意上头,只想看个热闹,嚷嚷着不拿出诚意就滚出去。
在一片起哄声中,张景一阵慌乱,连忙点头哈腰,开了一瓶红酒将杯子倒满,同时也将苏禾手里的那杯倒满。
苏禾暗自咬牙,心中满是后悔。满满的一杯红酒,看的她脑仁疼儿,小腹隐隐作痛。
宋知闲稳稳地坐着,眼神深沉,好似刚才的哄闹与他无关。
眼前薄凉的男人,更是让人心烦意乱。
以往看着他们为难别人的手段,如今用到了自己身上,她有些啼笑皆非。
圈子里都知道宋知闲并非表面的文雅,可能是习惯了高处的矜贵,骨子里的淡漠是与生俱来的,他从不插手,也懒得插手。
那时的苏禾总坐在他身旁,享受着他的少有的柔情。
万千少女怀春总坚信自己就是那样一个例外。
那段日子人人都羡慕苏禾,说她得了宋知闲唯一的宠,连苏禾也认为那时的宋知闲是真的爱她。
他总是温柔地满足她所有的要求,一遍又一遍地回应她的告白,总在那些良夜亲吻怀中安睡的她。
可惜物是人非……
两人并排站在宋知闲面前,一起举着酒杯。
半晌后,宋知闲才慢慢地拿起酒杯,眼神直白地盯着苏禾,抿了口酒。
他就是这样假情假意,面上虽不直接表现,但神色之中带着若隐若无的鄙夷不屑。
宋知闲的眼光顶天儿的高,他看好的项目从来不需要别人来奉承。
只有些不识趣的才会将生意代到私人场所来。
宋知闲碍于教养,即使心中再不悦,也不会下了对方的面子,山水不显,表面工夫做足。
这才给人传递了错误信号,觉得有希望的可能。
张景见宋知闲点头,马不停蹄地仰头干了满杯的红酒,喝的急了些,红酒撒落在白色衬衫上。
苏禾微微握紧酒杯,酒水在手的晃动下有些溢出,她看着张景干了,目光有些飘忽,杯子象征性朝前方一举,也跟着仰头喝下。
她尽力控制着速度,奈何酒量一般,只堪堪灌了一半就有些上头,从脖子到面上,显着异常的红。
刚刚不要命的喝法,让她小腹开始抽痛。她眉头微皱,左手悄悄地掐着腰。
众人见她没喝完,又开始嘲弄。
“张总,这就是你们的诚意啊,也太一般了吧。”
“小苏,快!”张景皱着眉头,面露不悦。
苏禾用力眨了眨眼,酒精上头的她有些晕眩,耳朵泛着嗡嗡的响声。
她盯着手中的半杯酒,咬牙往下灌。
“够了。”
本来漫不经心的男人,突然沉了脸,众人噤声。
苏禾抬眸,目光直直看向他,两人视线相交。
宋知闲深沉的眸子里像一滩潭死水,深不见底。
“谢谢宋总,合作愉快。”
酒气上头,苏禾好看的眼睛泛着红,脸上带着醉酒的红晕。
她深吸了口气,倔强地仰头干了剩下的半杯。
宋知闲本就沉的脸,更加不悦,他死死盯着苏禾,眼神中透露着怒气。
包厢里的氛围陡然下降。
众人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谁也不敢出声。
苏禾直直地看了眼宋知闲,随后立即拿起身旁的手提包,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被下面子的宋知闲,沉默地靠在沙发上许久,忽然将手中的酒杯砸在地上。
四分五裂的玻璃碎片撒满了地面。
众人噤声,面面相觑。
他们偷偷打量着宋知闲的神色,心里忐忑不安。
“张总,你看这……?”
王鹤润打破僵局,提醒张景赶紧赔罪。
“对不住,对不住,宋总。”
“新来的不懂事,我给您赔罪,赔罪。”吓坏了的张景,说话都结巴了,满脸惶恐不安。
“喝了。”低沉的声音辨不出情绪。
众人看向宋知闲目光所指,一瓶未拆封的人头马,心中震撼。
那晚,无人记得聚会是什么时候散的,只记得张景后来喝的胃出血,被抬上了急救。
─
回到家后,苏禾吞了片止痛药,简单洗漱一番后,便躺上了床。
昏昏沉沉的夜,让人天旋地转。腹部不时的绞痛,苏禾冒了一头冷汗,忽冷忽热,很是难熬。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恍惚之中,苏禾回到了那年春天,她蹲在国清寺的榕树下。
满树随风飘动的红条,眉目微颤,眼眸含水,她仰头笑盈盈地看向宋知闲:“有情人终成眷属。”
宋知闲深沉的眸子看着她,嘴唇微抿,并未回答,手抚过她耳边的长发,替她拿下掉落的花瓣。
他总是这样回避着所有直白的爱意,那时苏禾以为是天性使然,但后来才明白那时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苏禾是个自私的人,希望事事有回应,希望付出的爱能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