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鹿笙当然没答应对方用小推车送她去医院的好意,倒不是担心丢人、害羞这种情绪,主要是——硌屁股。
陈鸣风听出她的犹豫,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那你下来吧,我把小推车送回去。”
李鹿笙等着他下一步的安排,就听对方下一句道:“你自己去医院吧。”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大步流星的,好像真的怕她赖上他一样。
……
等到了医院,还没来得及开药,李鹿笙就接到了远在漂亮国的父母的电话,母亲单刀直入:“受伤严不严重?”
……李金科这个叛徒。
李鹿笙是李父李母老来得女,夫妻俩醉心科研,李鹿笙完全继承了他们的衣钵,也是一个科研怪人。只是夫妻俩自己晚婚晚育,却不可避免地像一对寻常父母一样,担心子女,更何况李鹿笙的生活自理能力几乎为零。
李鹿笙心中暗骂李金科,嘴上却老老实实回答:“表皮组织擦伤,一周就能好。”
“研究受挫了?”李母接着问道。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从李金科那儿得知自家女儿在小区送外卖时,她就知道,这孩子又犯病了。李鹿笙打小就这样,有一套独特的应对失败的方法体系。
“嗯。”李鹿笙应道,情绪明显有几分低沉。
“那你应该知道,进入一段感情关系,是快速刺激大脑细胞活性的方式,更不用我来告诉你血清素和催产素的作用,而且你知道为什么有话说,‘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总有一个默默无闻的女人’吗?因为在这段关系中,男人剥削了女人的价值。”
“寄生,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利用别人的感情。”
“小小建议,你的研究你自己决定。”她放缓语气。
不得不说,李母完全戳到了她的死穴,做好研究是李鹿笙人生中一顶一的大事,李鹿笙开始认真思考这个建议的可行性来。
没得到回应,李母又加了把火:“如果你没有合适对象的话,我推荐你陈叔叔的儿子,陈斯洋,他对你有好感,我们两家又是故交,而且明年春天就回国了,你们可以先网上相处一段时间。”
“明年春天?”李鹿笙皱眉,“等他回来我的研究黄花菜都凉了……”她及时止住了话头。
然而大洋彼端的李母挑了下眉,心中了然,姜太公钓鱼,愿者已上钩。
陈鸣风全然不知自己成为了某人的目标,他已经回了老家。老家有几块地,种了些花,这个月份正是鹤望兰开花的时节。老早就有朋友惦记着要几盆,恭维话说了几车,终于磨得陈鸣风松了口。
于是李鹿笙在明馨花园小区门口晃了几回,都没看见想看的人的影子,于是她打开手机应用超市,把“聊天社交”分类排行的前十名软件都下载了一遍。
男人不重要,但科研等不了!
半个月里大浪淘沙又筛选了好几轮,终于到了今天收获的日子。茗馨花园附近一百米处有个公交站,是这条线路的最后一个站台,临海,后面背靠着海滨公园,风景秀丽,适合约会。
于是陈鸣风从公交站一下车,就看见十来个男人伸长了脖子,齐齐往他的方向唰唰扭头,眼冒绿光,又兴致缺缺地移开视线。
……
受了注目礼的陈鸣风不动声色地从这些人身上瞟过,穿得都人模狗样的,不会是来寻仇的,难道是——来旅游的?他看见一个小红帽往这边走来了。
一步、两步,越走越近,陈鸣风脚步暂停,迎着阳光,微眯着眼,李鹿笙的脸在视线中越来越清晰。
“不送外卖改做导游了?业务范围挺广啊。”
陈鸣风翘着嘴角调侃,声音却没有传到李鹿笙的耳朵里,因为在他说话的同时,身后不约而同传来几声高呼。
“鹿笙!”
“李鹿笙!”
“这儿!”
“我在这里!”
……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诡异,不约而同振臂高呼的男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嘴唇微张,却讷讷无言,电光火石间终于回过味儿来——他们等的是同一个人。
“什么情况啊?”有人开始躁动了,拉住旁边方才没出声的人,问道,“兄弟,你不会也是找这个女的吧。”
兄弟没搭话,他凑近一看,对方手机屏幕上放大了一张照片,这不就是他保存的那张?
众人面面相觑之际,李鹿笙终于走近,看见陈鸣风后只是微微睁大了眼睛,就移开了视线,摘下帽子,不慌不忙道:“大家都到齐了吧,那我们先清点一下人数。”
她微微提高了音量:“天外孤魂,是哪位,被叫到的人举一下手。”
天外孤魂……
如此中二杀马特的网名被念出来,当事人从没像今天这样想死了飘走算了,自然没人吭声。
“没来嘛?”李鹿笙拿着一张名单,看向第二行,“荆无命呢?到了没?”
她这般淡定,在场的男人们却破了防,有人默不作声地走了,生怕其他人注意到自己,有人则走出来骂骂咧咧:“搞毛线啊,遛人玩儿呢。”
陈鸣风不动声色地往男人和李鹿笙之间的位置走了两步,隐隐形成三角对峙之势,倘若男人动手,他可以第一时间阻止他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