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里,有好几个男人对林琅提过“爱”这个字眼,他们中,有的过分青涩,不敢轻易许诺,于是模模糊糊用其他的句子代替;有的又太成熟,成年人的深思熟虑,细细考量,背后不知掺杂了多少其他的东西;凌冬至的爱,又有多少呢?
于是林琅似是胜券在握,又似是毫不在意道:“有句话说,男人在床上说的话都是不能作数的。”
颠簸起伏间,声音夹杂着片片喘息,本应是娇嘤软语,催人沉沦,却让混沌在滚烫情潮中的凌冬至清醒了一瞬。
“那我待会儿再说一次。”莫名有些固执。
林琅便低低地笑起来,闭着眼睛感受着从四肢百骸传来的热量,问道:“那你有多爱我?”
“我是你的。”凌冬至毫不犹豫地回答。
林琅跟李鹿笙说起,自己要外出一段时间的时候,脑子里瞬间闪过了当时凌冬至说这句话时的表情。
虔诚而庄重,仿佛把整颗心都捧在了她面前,不再有猜疑,不再讲技巧,他给了她伤害自己的权利。
也是因为这个表情,林琅觉得自己做不到悄无声息地一走了之,她会把自己的安排和计划告诉他,但昨天那个时机不合适。
此时,李鹿笙正吃着一叠小甜品蛋糕,听完林琅的话,赞同道:“出去走走也挺好的,研究表明,参加旅游活动能使慢性病的患病率下降50%左右,老年人记忆力衰退减缓幅度10%左右。”
林琅有点心不在焉,李鹿笙说完好一会儿,她才道:“鹿笙,现在你的gap结束了,你觉得换个环境真的有用吗?”
“这个影响因素有很多,生活方式,日常作息,人的情绪,遇到的事件,每个都是没有预兆的变量,关键在于全身心地投入,感受生活。”李鹿笙的回答一贯的严谨。
林琅抚额:“你最近说话怎么这么哲学?”
“在某种层面上,科学和哲学是共通的。”
“好了好了,”林琅哭笑不得,“我只是想让你告诉我正确答案而已,现在我知道了,没有标准答案。”
她双手掩面,叹息一声:“那我该怎么办呢,鹿笙,我要怎么做,才能忘掉薛嘉木。”
“忘掉是不可能的事,”李鹿笙终于吃掉最后一颗蛋糕上的小草莓,“但是,你知道冰岛的人口只有35万吗?而且作为一个岛国,冰岛的繁衍环境很孤立,这导致冰岛公民的血缘都非常亲近,很可能会近亲结婚,这种情况在生物学上的解决方法其实很简单,只要定期引入足够的外来人口稀释血缘就行了……”
她看着林琅疑惑的眼神,继续道:“所以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忘掉薛嘉木,减轻他对你的影响,或许你可以让更多人记住他,将单一的内在的回忆变成外在的共享的记忆。”
……
两人刚分开,李鹿笙就接到了李金科的电话,自从科研工作回到正轨,加上李父李母回国,李鹿笙就从李金科家里搬了出来。
走的时候,李金科倚在门框上,欠欠地说:“妹啊,你说你在的时候,我每天还要惦记着你吃没吃饭,可烦了,现在你要走了,我怎么还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呢?”
李鹿笙正色道:“这很正常,人类对于情感是有依赖的惯性的,骤然失去,会不习惯,如果你需要时间接受这件事的话,我可以再陪你一段时间。”
李金科忙不迭道:“不用了不用了,我不能耽误你为科学事业献身。”
“不影响。”李鹿笙停下收拾的动作。
李金科赶紧上去帮她继续收拾:“影响的影响的,我的低级趣味会影响你的思维方式。”
李鹿笙思考了一下,认真道:“这个倒是有可能。”
李金科:“……”
仔细收拾起来,东西还挺多,于是李鹿笙道:“其他东西也不重要,我就不带走了,你帮我处理吧,或者留着,我什么时候再来住一段时间。”
李金科满口答应:“没问题,我会帮你处理的,这个,成年人得有些自己的私人空间,你……就算要来,得先跟我预约啊。”
“我知道,社交礼仪。”李鹿笙回道。
然而此时电话一接通,就听见李金科十万火急的声音:“李鹿笙,有事找你,赶紧过来!”
于是李鹿笙冷静道:“你别急,我现在没时间去你那里住。”
李金科:“……”
他简直要发狂:“你在乱说什么啊!不是这个事情,总之,我求你,赶紧来我家一趟。”
李鹿笙还是不紧不慢:“什么事情?我下午还有别的安排。”
“后半辈子为你当牛做马,在所不辞!”李金科抛出条件。
“好吧。”李鹿笙答应了。
什么事情能让李金科这么着急?李鹿笙没想出来,她打了个车到茗馨花园,老远就瞧见李金科站在大门口守望着。
一下车,李金科急得像炮仗一样说道:“祖宗哎,你可来了,你赶紧去帮我解释一下,我家里那些女人用的东西都是你的。”
“跟谁解释?”李鹿笙一向擅长抓住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