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玛部位于西境北部,西境一个不大不小部落,与耶沙三部一同效命于金戈部的统帅阚沙尔。相对于耶沙三部与金戈部,白玛部确实不起眼,兵力不如这两大部落。可它所在位置是西境粮食主要来源,那处有大量沃田,虽比不上大庆,可足以供应西境每年上万石的军粮。除这一点,那里的人还有明显的特征——皮肤白,身形魁梧。”
从北渡河流出的一条小河分支就位于定东大营后方,宋颜乐蹲在河边听着苏晟娓娓道来,已经洗好的衣裳被搁在木盆里。
“但我在白玛部从未见过那个乌日森,主子也说他相貌与白玛部有些差别,或许他……有可能是从耶沙三部或是金戈部出来的。”苏晟语气越来越不足。
宋颜乐正把手伸进了水中,明澈河水流过指缝,十指指尖泡得微粉,闻言发出了疑问:“他不是白玛部的人,那怎么能叫得动白玛部的兵? ”
“你们西境原来这么和谐吗?好到连兵马都可以让其他部落随意调走。”宋颜乐自顾自说。
苏晟也疑惑,从她主子前头对乌日森的描述,大抵能猜出那人是个有地位的角色,可他只对白玛部熟悉,有十足把握确定那人定不是出自白玛部。
既不是白玛部,那极有可能就是金戈部的王族,虽然王族也不能擅用私权调令其它部落人马,但若那人是阚沙尔的儿子,那就说的通了。
阚沙尔只有一个孩子,苏晟不知具体名字,却知道两年前阚沙尔将管理金戈部的兵权授予给了自己的孩子。按理说此人应该抽不出空来大庆,但宋颜乐说的那人又只有这种可能是他,难不成那人是阚沙尔的私生子?
苏晟不仅这么想了,还说出来了。
宋颜乐本来在认真推理着,听他这般说,倒是认为有这个可能,同时亦觉得苏晟既能想出这个可能,脑子估计不太好使。
不太好使不是指他真的愚笨,而是主要体现在脑回路的清奇以及随时能泪如雨下的本事。
“对了,来时路上你与我说,你是跟着他们从边北营一处密林里进入大庆的。”宋颜乐突然想起这个问题,便问了苏晟,“就没有碰上落安与汉丰的守备军?”
苏晟摇头,表示并没有。
?宋颜乐也没想到他们竟真是从那处进来的,其实她本在定东大营北林山时就该猜到,亦没想到汉丰这几年没了她娘,对管辖边境线一事敷衍塞责,推诿拖延。
“主子,乌日森此时定还在边境徘徊,想想用什么办法抓住他吗?”苏晟见她深思,对此事定有打算,他不好插足,便又绕回到白玛部一事。
“捉住?”宋颜乐的反应出乎意料。
“埋伏在定东大营周边这般久,这么容易捉早就捉到了。”宋颜乐意味深长道:“ 这兴许是个好机会。”
苏晟:“ ?”
宋颜乐没回答,双手从河中抽出,甩去了多余的水珠,垂头正要往自己衣上擦,余光看见面前伸来一截平摊的衣袖。
“主子,用我的擦吧。 ”苏晟正一臂伸直,一手撑直着那方宽袖,语气暗含一丝祈求。
“……”
宋颜乐也不跟他来回掰扯了,直往他大片的袖口上随意抹了几下。
苏晟满足地笑了,又自觉把一旁的木盆端起来,等着宋颜乐。
宋颜乐努力克制表情。
站起身子,可忽觉背后有些不舒服,蓦然一回头,就看见不远处的三人。
那三人皆侧对着她前行,牧高与步信厚正在低语什么,前头背手走着的正是严策宁。
他此刻的神情像是在听着后方两人对话陷入思忖,又像是碰见了鬼似的,一脸凶相。
苏晟随着宋颜乐的目光投到那处,一见是严策宁,又想到她主子不久前干的好事,立马缩着脖子挪步到宋颜乐身后,颤巍巍道:“ 主子,趁着严将军此刻还有事务要忙,身旁也还有人,咱们就先赶紧跑吧……”
宋颜乐侧了下头,颔首赞同。
于是两人拖着步子,假装是闲游过此地,幽幽路过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