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不明白为什么杞年亦还会到这里来,毕竟要装水的话也没有必要来这里。
直到陆慈发现他的胸膛鼓鼓囊囊的,伸手往出一掏,发现是一个小心包起来的布包,打开来看陆慈一下就默然了。
那些东西她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中药药材,或片或段的胡乱包在一起,甚至还有一根人参,看着这些东西,陆慈感觉眼前一片模糊。
“你也真是够蠢的了。”
从陆慈认识杞年亦开始,他就觉得这莽汉子挺笨的,国都亡了还认死理地当风驷的侍卫,也不知道图什么,要是把风驷卖了,不是比亡命天涯好么?
今天更好,为了这么点不知道用不用得着的药,连性命也搭进去了,可不是傻呢么?
可是怎么就生不起气呢?
陆慈呆了半晌,把脸一抹,包好药揣到衣服里面,捡起地上的水囊挎在腰间,搂着杞年亦已经僵硬的手臂,死命的往那破茅屋里拖。
虽然她没有这个能力埋了他,但是也不能就这么让他曝尸荒野,那茅屋就当个地上棺材了。
等拖进了茅屋,陆慈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说是茅屋,这其实就是一根木头搭着几捆草垒起来的,四四方方的一小间,里面乱七八糟的堆了些东西。
仔细一看,这些东西明显不是茅屋里面的原件,好几个大木箱子,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散落一地,陆慈还特意翻过那几个箱子,都是空的,估计这些箱子还不止一拨人翻过,至少她可以肯定杞年亦也翻过。
看这东西的形制,想必是风驷逃出来的时候从皇宫里带的,在这里突围的时候没顾得上带走。
杞年亦为了给风驷找药,这才又回来了,结果很不幸地遇上了敌军,经过一番奋力厮杀,还是没能逃脱。
陆慈在屋里意外地发现了一只死兔子,还有用一块布兜起来的果子,想必是杞年亦进来的时候随手放在这里的。
她把这些东西都装好捆在身上,走到门口回头看一眼杞年亦,叹道:“老杞你放心地去吧,见着我爷爷的话给带声好,你家公子我给照看着,就冲你这条命我也不能让他死了。”
说完那番话,陆慈小心地在门口往外张望半晌,这毕竟是个是非之地,实在不宜久留。
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陆慈还是用那小树枝一路刷脚印,后来实在太累,索性又别下几根树枝,合成一把捆在青铜棍子上,就像拿着一根加长的笤帚,走几步就转身刷刷,又走几步又刷刷……
这么一路连溜带藏,鬼鬼祟祟,直到了天将擦黑的时候陆慈才摸到山洞口。
在洞口小心地张望半天过后,这才确定并没有什么人跟踪她。
拨开草丛,陆慈往里一钻。
在刚进去一半的时候,就有只手直接把她整个拽了进来,她一个不小心栽到那人胸膛上,撞得头晕眼花。
紧接着一截凉悠悠的冰刃贴在脖子上,陆慈惊出一身冷汗,立马制止了反扑的野心。
那个人一手持剑抵着陆慈的喉咙,一手箍着陆慈的身体让她动弹不得,陆慈紧紧拽着那人的胳膊,脑袋拼命往后靠,结果那剑也一路压下来,最后退无可退,后脑勺都搁到那人怀里了。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陆慈一个劲儿地喊着,希望对方并不是一个穷凶极恶之徒。
结果她悲哀的发现对方并没有松手的意思,顿时心头一片冰凉,这回只怕再难保命了。
短短一瞬间思绪万千,想到就在刚刚,还向老杞保证过一定不会让风驷出事,可是眼下呢,自己被人拿刀架脖子上,风驷估计已经去见老杞了。
然后又想到了陆老爷子,估摸着自己马上就可以去见他老人家了。
陆慈闭上眼睛也不挣了,心道要是这家伙能给个痛快的话,自己做鬼就不去找他了。
便在这时,她听见了一声突兀的笑声在耳边响起,愣了几秒钟过后闻到了一阵熟悉的草药味,这东西她昨晚上还嚼了一大把来着……
“我靠!!你个王八蛋!!”
……
在山洞里再一次燃起火堆的时候,陆慈脖子上贴着一块创可贴,正满脸阴郁地坐在靠近火堆的一块石头上,直直盯着火焰亮光能触及的边缘,哪里乖巧地缩着某个人。
面前那团急促跳跃的火焰,正是她此时内心真实的写照。
“医,医慈,我以为是歹人,所以……”风驷被陆慈一双几乎要实质化的视线狙击得实在受不了了,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辩解着,结果没等他说完陆慈就打断了。
“你见过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歹人?”
“……我醒过来的时候,你们都不在,我以为你们都走了。”风驷默了一晌,慢慢说着,眉睫低垂,掩住了别的情绪。
陆慈这才发现他的脸色依然苍白,整个人靠在一块石头上,半支半卧地说话都很是吃力。
想起老杞不由得又叹息一声,这人还受着伤呢,何必再去计较呢。
“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