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队这个规矩是陆慈亲自订的,这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因为诊所第一天开业的时候,基本上整个寨子的人都来光顾了,看热闹的不说,那看病的为了抢在前头,直接打了起来,差点掀掉她的小凉棚!
“哟!天气转凉,注意身体啊各位!”陆慈老远扯嗓子一吼,然后杵着青铜棍踱了过去。
其实她的脚早好了,之所以还拿着这根棍子,是因为顺手,而且她觉得特别有气势。
可不吗,两米长的棍子拿在手上,到哪都能让人看见呢......
“小诊所”并不多大,算起来有统共三十平米的样子,里头摆满了木头架子,上面全是分拣开来的药材。
陆慈给人看病的地方就在小屋外头,挨着墙随便搭了一个棚子,下面铺着一张席子,中间放着一张小几。
这个时候的人没有椅子,都兴在底下铺张小垫儿跪坐在上面,为此陆慈很是不习惯。
所幸土匪们没有那么多讲究,怎么舒坦怎么来,这倒是十分合她的意。
走到门边上,陆慈往那席子上一坐,拍拍手道:“今儿第一个谁来啊?”
“我我我!”只见一个十分虚弱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一眨眼功夫就挤到了前面来,陆慈一看他就乐了。
“哟,你居然这么快就回来啦!”
来人正是枚颇,只是此时的他完全失却了往日的意气风发,整个人微微蜷着身子,一手捂着几乎瘪进去的肚皮,一手捂着后边。
一双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珠子都眍进去了,颓唐得像是脱了一层皮,本来就纤瘦的小身板儿此时更是弱不禁风。
此时众土匪们也认出了他,纷纷开启了吐槽式的关怀。
匪甲:“哟,媒婆这是咋啦?”
匪乙:“这还用问呐,昨晚上肯定是(此处省略五个不可描述的字)去了!”
众土匪发出了一阵嘿嘿嘿的笑声。
匪丁:“不过能虚成这样,媒婆你老实说昨天晚上到底几个人儿啊?”
匪乙:“我觉得应该有两个!”
匪丙:“不!我觉得起码有三个!”
“那可不好说,也可能只有一个吧。”
这时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我觉得一个都没有,说不定是媒婆他自己(此处再次省略五个不可描述的字)成了这样的!”
“哦~哟~”众土匪皆一脸荡漾的看着枚颇,集体发出意味不明唏嘘。
众土匪闹哄哄的,越说越离谱,作为被怀疑能力的直接当事人,此时更是满脸悲愤,然而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倒不是羞愤所致,而是完全处于翻江倒海状态的肠胃,不允许他将多余的精力用在口舌之上。
陆慈笑眯眯看了半天热闹,见枚颇都快撞墙了,这才摆摆手示意噤声,土匪们见惯了陆慈的手势,都十分配合的收了声,个个一脸好奇的看着陆慈诊病。
其实她每次也就是把把脉象,完了再问些症状,然后开药回去熬了吃就完了,然而土匪们对这个过程保持了长久而且极其强烈的好奇心。
无论是仅仅把个脉就知道得了什么病,还是用那种山上随处可见的草熬成汤就可以治病,亦或者是用那种头发丝一样的针戳几下就能好等等等等。
对于土匪们来说都是无比的神奇!
每当陆慈被围观的时候,她唯一能想到的画面就是一群小孩子围观糖画师傅……
“你这是哪儿不舒服啊?”
陆慈慢条斯理地从小包里掏出那个记事本,拿出了唯有的一支圆珠笔,翻开干净的一页顶头写了“实验效果”四个字。
众土匪头一次见陆慈在诊病的时候拿出这个奇怪的东西,都感到了不同寻常,个个屏住呼吸静观事态变化。
“你……你说,是不是……你干的?”枚颇咬着牙恶狠狠瞪视着陆慈,只是因为虚脱使得话一出口就显得那么绵软无力。
在一干土匪不明所以的时候,陆慈笑眯眯道:“就是我干的。”
“你!”想到清早喝下去的那碗药,枚颇什么都明白了,他怒视着陆慈,却见肇事者一副坦然模样,心头火起,一掌拍在二人面前的小几上。
却在下一秒肚子再次翻江倒海起来,整个人变得软趴趴地蜷成一团。
“哎呀,生病了就不要发那么大的火嘛,要是再伤了肝那多不好治啊你说是不是?”
这时候枚颇已经彻底没了脾气,捂着肚子哼哼道:“哎哟喂,您是我祖宗成不,我哪得罪您了?”
陆慈微微一笑道:“你什么时候得罪过我呢,我怎么不知道?”
她的声音有些略显低凝,带着不易察觉的砂砾感,使得每当她开口都会让人不自己觉的集中注意。
此时的陆慈眉眼带笑,整个人坐在那里温纯无害,可是越是这样越是让众土匪觉得脊梁骨发寒。
更要命的是,陆慈又笑眯眯地看向众土匪:“他有得罪过我吗?”
众人一个激灵,一个劲儿摇头。
“嗯?”
再次一个激灵,纷纷点头。
“嗯?”
众土匪崩溃了,纷纷作鸟兽散。
果然还是粗暴的神医更可爱一点啊!阴阳怪气的神医太可怕了!
可怜的媒婆,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