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陆慈就发现了一个很无奈的问题,这个原生态的时代并没有剪刀。
陆慈搜遍整个房间,只发现了一把长剑,那还是驷君时常佩戴的那一把,本来被山匪们搜去了,现下他们又十分乖觉地还了回来。
这剑利倒是够利,可是它根本无法驾驭拆线这样的精细活。
陆慈原地转了几个来回,脑袋里灵光一闪,打开腰间的小包,从里面取出针袋,小心地延展开,除了一排排整齐固定的莹亮毫针,还有梅花针、锋勾针等等,样式齐全足有九种,每一种都各有用处。
视线从这些针具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锋勾针上,陆慈之所以选它,就是看中了针头那一点带刃尖刺,想必可以割开缝合伤口的发丝。
“剪刀”的问题是解决了,陆慈又舀了一点热水,用干净的布巾蘸湿了给驷君擦拭伤口。
这水里虽然保不准也有枚颇他们下进去的药,但是只要不喝下去还是不妨事的。
那条疤痕外面布满了血痂和污物,如果不擦拭干净的话,一会儿拆线会很容易感染伤口。
陆慈捏着湿布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伤口上面的污渍,尽量避免让创口沾到水,同时还要提防动作太大弄疼了他。
正全神贯注间,冷不丁手腕被捏住,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腕骨捏碎掉,一瞬间的变故另陆慈惊得差点叫起来。
神经紧绷了一天的陆慈,对杀气这样的东西极其敏感,她下意识地以为是阙漓看出了她的阴谋所以要来杀她了,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护着脑袋。
“诶诶!大王你听我解释!”
“阿慈?”
慌乱间听到一个嘶哑的声音,失却了往日的温润清朗,带上了几分疲惫的沙砾感,却是久违的熟悉。
紧接着就感觉手上的力道松了许多,但仍是没有完全放开,陆慈下意识地一偏头,对上了一双满带笑意的眼睛。
“啊,真的是你呀!”驷君撑起身子,凑到陆慈眼跟前仔细看了一眼,发现没有认错人,整个人便更加欢喜了。
“阿慈,你来找我啦,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陆慈虚惊一场,听见驷君这么说,没好气道:“你可不是就在做梦么!”
“啊?”驷君方才因为陆慈的动作被惊醒,此时尚且虚弱,整个人处于恍惚状态,陆慈的话信以为真,满脸的惊喜立时化为失落。
陆慈见他这副呆兮兮的模样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正待说话,却见这厮突然靠过来,一张俊脸蘧然放大。
这样极近的距离导致二人之间的空间极其狭小,驷君因为发烧而略带烧灼的气息拂在陆慈的脸上,没来由地让她心头漏跳半拍。
就是如此暧昧的距离,没想到他还在靠近。
再这么下去就挨上了吧……
“你干嘛啊!”
陆慈瞬间清醒过来,一把推开驷君,清凉的空气席卷过来,却仍然褪不去脸上的余温,一颗心也该死的越跳越快。
却见被推开的驷君欢快地说道:“看来不是做梦了,如果做梦的话你不是这个反应。”
“那我是什么反应?”陆慈微眯着眼看着仍然处于恍惚状态的某人。
“在梦里的话……”
这时,在看到陆慈两眼快要冒出火来的驷君终于反应过来了,及时地咽下了后面半截话语。
见他闭口不言,陆慈好整以暇地捻起那枚锋勾针,绕着指尖娴熟地把玩,看着驷君幽幽吐出两个字:“怎么?”
短短两个字,却深得中华文化博大精深的精髓,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目盼流转间满是说与不说的拷问。
驷君瞪大眼睛看着陆慈手中的“利器”,那莹亮的光泽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那么的勾魂夺魄。
这让他再一次回忆起了被这些纤毫的金属所支配的恐惧。
但他愣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因为不可说啊不可说!
等等!
彻底清醒过来的驷君蘧然回神,脑中忽然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闪过,一瞬间慌乱起来。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看着驷君掩饰不住的担忧之色,陆慈莫名的好心情起来,她笑得满脸得意道:“开玩笑,也不看看我是谁,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那……”
驷君只是不信,还待说话,陆慈忽然伸手捂住他的嘴,一边给他使眼色,一边扬声说道:“乖徒儿,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为师这是看到大王有勇有谋,将来必成大业,这才甘愿投奔而来的,既然你我师徒一场,不如也随着为师效忠于大王吧!”
驷君满头雾水地看着陆慈一脸扭曲的模样,照着她的嘴型下意识地说了一个“好”。
“嗯,这才是为师的好徒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