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两人便没了言语,不一会儿那季尤便离开了,只剩驷君一人站在院子里,陆慈便大剌剌地从树后面钻出来。
见驷君笑意温然地瞧着自己,便知道他早已发现了藏在树后面的她。
陆慈有些悻悻然,摸了摸鼻子没话找话:“那什么你也不用那么悲观,自古以来输到一败涂地又东山再起的英雄人物多了去了,你是个连鬼门关都闯过的人了,还怕什么!”
驷君闻言忽的笑了,也不提她偷听的事,“阿慈这般一说,驷便心安了。”
“嘿嘿,好说好说。”陆慈很是受用地应了驷君的奉承:“这种事向来只是我们这些局外人看得清楚嘛。”
“那阿慈是怎么看的呢?”驷君定定地看着陆慈,末了又补了一句:“是端坐高堂还是游曳民间?”
陆慈琢磨了一阵子才搞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只略想了想便不在意道:“各有各的好吧,像我这种人,野惯了的,自然是更喜欢无拘无束一点,像现在就很好,这寨子里的人跟我合得来,我觉得当个小土匪也定不错的。”
“这样么?”闻言驷君一时有些沉默起来。
陆慈不明就里:“你在想什么?”
听见陆慈问,驷君看着她的眼睛,忽的笑了起来:“我在想两边谁更重要,这样比较一番,我似乎也更愿意过那闲散生活了。”
陆慈倒是没问他“你难道不光复你的国家了”这样的话,只因为脑子似乎又要不够用了。
NND,受不了了,谁教的他?
他这意有所指是个什么意思?
两边是哪两边啊!
这脸烧什么烧啊!!
然后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陆慈再次落荒而逃了……
自打那日过后,二人便没了多的进展,要说陆慈没那意思也不是。
只是这厢心思活络,那厢却稳当得很,驷君除了一张嘴大胆,从头到脚都规矩守礼。
若不是他早表过心意,陆慈也以为他没这意思。
后来她才回过味来,估摸着这是他矜持来着,想来这时候的人大多还是矜持的,没有现代社会那么开放。
看来好事多磨啊,陆慈同学这般告诫自己。
所谓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不管外面的世道如何变化,寨中的日子倒是过得悠哉悠哉,没事儿就找阿朦聊聊天,或者给寨中的汉子们治治病,当然还外带着琢磨怎样拿下驷君。
陆慈有着医者的身份,就好比怀揣着个顶级稀有技能,虽不能在这个时代呼风唤雨,但是横行一下小小的山寨还是不在话下的。
为了改善山寨中的生活质量,她还研究起了建筑学,在一番苦攻过后发现自己果然不是全才,便转而投入到了园艺学。
短短的一月之内,寨中移植满了野桃花,鉴于此时已经入冬,所以并不能看见桃花开。
看着寨中光秃秃的桃花树,好汉们也曾对陆慈的审美产生过质疑,陆慈一句不懂欣赏堵了回去。
然后在乱七八糟忽悠了一通过后,一大堆老爷们儿研究起了枯寂美学……
至于春心萌动的某人则是开始幻想着来年桃花满山的美景,那时候管他矜持不矜持,我给你来个人面桃花相映红!
就这般怀着稍显迫切的心情等待着,等待这个冬日的结束,等待春天的到来。
不过这个冬天似乎显得格外漫长,陆慈的满山桃花没有等来,却等来了阿朦的好消息。
似乎是一个特别寒冷的早晨,霜雪夹杂着让人窒息的寒意,天光尚未亮起,整个世界仍在沉睡。
原宿囯境内的一处山谷中,此时早已是人声鼎沸,土匪们亢奋地奔走相告,夏大王焦灼地原地踏步,妇人们满头大汗地忙碌着,当事人撕心裂肺地吼着。
阿朦这算是头胎,从没当过爹的夏大王本打算守在阿朦身边,想要和老婆共渡难关,结果这位英勇无比的山大王硬是被一群女人给轰出门了。
寨中几个有经验的妇人成了稳婆,陆慈作为寨中唯一懂医的人,自然是产房里的重要一员,不过看着眼前的景象,她心头也不免有些紧张。
都说女人生产相当于逛鬼门关,看来真是一点不假。
阿朦从头天晚上开始有反应,一直疼到今晨发作起来,脸色通红,在这隆冬腊月里竟出了一身大汗,看着十分痛苦。
陆慈为她施了一针,但是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这让她多少感到些无力。
不过据稳婆们说,多亏了她平日里为阿朦调制的那些膳食,使得阿朦身体很是健康,不至于生产得太过困难。
这一等似乎足足过了一整个冬季那般漫长,伴随着一阵婴儿的啼哭,所有人的心都落了地。
夏大王几乎是用拆的方式打开了门,顶着满屋子女人的抱怨冲到了阿朦的床边,一双大手想去握住娇妻的双手,伸到一半想起来冻僵了,便又缩回去,整个人蹲在床边就这么嘿嘿笑起来。
阿朦累得浑身虚脱,身边放着已经包在襁褓里的娃娃,对着夏大王无力地扯出一个笑,竟是难见的温柔,这时身边也是响起了阵阵的恭贺声。
两夫妻得了个男孩,母子健康,实在是个难得的好消息,陆慈看着这幅其乐融融的景象,很是自觉地退出了房间。
走出院子才发现外头下起了雪,落在地上积起了薄薄的一层,一眼看过去到处都是白白的,再一转眼便见到一丈开外的大松树下站着个人,静静地立在树下似一支修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