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所谓的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很快的,一场灭顶之灾就降临到了这个小小的山寨中。
是夜,当陆慈被阿朦叫醒的时候,她还在做梦,睁开眼睛有些迷蒙不清地打量着眼前的人事,只看见从外头掩映跃动的微光中映出阿朦仓惶的脸,陆慈一瞬间清醒过来。
“怎么了?”
“出事了,我们快走!”来不及多说什么,阿朦一手抱着小阿宝扯起陆慈就要往外跑。
到底怎么回事?夏大王呢?驷君呢?
陆慈被她拉得跌跌撞撞地,耳中听得外头一片嘈杂之声,心头也是有些慌了,她可是深刻地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和谐时代啊!
慌归慌,脚下却是一点不慢,摸了摸一直拴在腰间的小包放了心,便跟着阿朦一路往外跑,还顺手抄走了门边立着的那根青铜棍。
二人一路往外奔去,因为这间屋子地势较高,眼界自然开阔。
一出门两人便瞧见外面遍地是火光,还有涌动的人流,到处是奔跑的人群,有追的有逃的,有反抗的,有被杀的,嘈杂的声音像是洪流瞬间扑过来,一切好似地狱。
本来还算淡定的阿朦也着慌起来,陆慈甚至能感受到她在颤抖,而她怀中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的恐惧,一时间哇哇哭了起来,吓得阿朦想去捂住又怕伤到孩子。
“哎呀,怎么办呀阿慈,延况的军队打过来啦!”阿朦一瞬间更慌乱起来,拉着陆慈不知道絮絮叨叨起来:“老夏也不知道在哪里去了,我、我......”
眼瞅着她说着说着就要哭出来了,陆慈也是没主意,满脑子只听见她说的延况的军队。
自从陆慈来到这个时代,延况这个名字她都要听烂了,他是郕国大将军,也是此次一举拿下宿国的人。
然而如今这么一个传说中的人物竟然闯入了山寨中,让她生出了几分不真实感,不过很快又释怀了。
是了,这是乱世啊,哪里会有一块所谓的净土呢,是这几日山中安适的生活蒙蔽了她的眼了。
“驷君呢?朦姐,驷君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话音一落,陆慈跟着心就是一沉。
这边正乱着,就见迎面奔过来一个人,却是季尤。
“你们怎么还在这,大王叫我来带你们离开,沿着后山小路一直往下走。”
“老夏呢?”
“驷君呢?”
“大王他带人去前头拖一会儿,公,驷君他在前面等我们,我们会在山下会合。”
几人边说边走,倒也不耽误事,忽的阿朦就停下不走了。
“夫人你......”
“你带着阿慈先走,我得去找老夏!”
说着人就蹿出老远,以前阿朦有身孕成天小心翼翼的,现在生了孩子没了包袱,陆慈这才看出来她也是有些好身手的。
便是这一愣神的功夫,人已经不见了,现在到处都乱哄哄的,也没办法寻过去,没奈何便只好接着往山下赶。
“驷君真的没事?”
“没事,他在山下等我们,快走吧。”
话落二人便没了交流,只是闷头赶路,陆慈手杵着青铜棍,耳朵里听着前面季尤的动静,跟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然而这毕竟是晚上,虽有远处火光映着,却终究是眼前一抹黑,陆慈平时虽在寨中溜达,却很少走后山,此时摸着黑走这条路实在是难度很高了。
于是,就在一个拐弯过后,陆慈成功摔了,不知脚下绊住了个什么,竟顺着个斜坡一路滚了下去,连着翻了两三个跟头才停下来,一时晕头转向不知身在何方,连树枝藤条在身上刮出来的伤也不觉得疼了。
只是满眼的黑暗,前山的吵闹声此时离她很远,周围一片寂静,季尤此时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就像是被隔绝了起来。
怕黑的毛病在此时作起祟来,陆慈抖着嗓子喊了一声,却无人应答,这让她更害怕了。
估计这会儿闷头赶路的季尤压根儿没发现他丢了个人。
陆慈不敢喊太大声,怕季尤没听到让敌人听见了那可就大条了;但又不敢到处走,这黑灯瞎火的没人带路她非得走到沟里去不可。
偏偏又是这么个非常时刻,陆慈心头直似热锅上的蚂蚁,一个人窝在犄角旮旯里那是又急又怕。
陷入极度恐慌的陆慈便开启了碎碎念模式。
“来人呐,来人呐...有没有人呐,这里要出人命啦,我真是笨呐,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关键时候掉链子,什么时候不摔偏偏这时候摔......”
念着念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连嗓子都要发哑了,忽然听见那哄闹声似乎越发近了,甚至有些火光透了过来,眼前似乎也能看得清楚些。
不看还好,看了直把她惊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