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车里一片寂静。
张利偷眼打量老板,见骆总面色沉静,隐隐觉得眼下这沉静的外表下藏着怒意。于是乎,很多该说不说的都咽进了肚子里。
过了一会儿,骆总看向张利:“查了一天就只查到这些?”
“其它的都无关紧要。”
“其它的?比如呢?”骆铭城追问。
被那双威凛极具侵/入性的目光盯得发慌,张利咽了咽口水,将刚刚咽进肚子里的话又翻了出来。
“穗助理好像对林大少爷……很好。”
“何以见得?”
“林大少爷身边的女人经常换,穗助理随他意,不予干涉,只有哪些女人闹得难看了,穗助理才出面将人打发了。
若说穗助理拿人手软、吃人嘴短才这么委屈求全纵着林大少爷也说不过去。B市那边的朋友传来消息,穗助理的母亲在临死前给她留了大笔遗产,早在穗助理满十八岁时那笔遗产已划到穗助理账下。据朋友透露,这笔遗产是八位数。
所以,目前看来,穗助理与林大少爷关系非同一般。”
眼见老板的脸色越来越黑,张利说话声音越来越小,用词越来越谨慎,终至缄口不言。
张利始终没弄明白老板对穗助理的心思。当初,老员工们都心知肚明穗助理喜欢骆总,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骆总没把穗助理放心上大伙都看得明白。可当有一天穗助理突然消失不见,骆总疯了一样寻人,为了寻她恨不得把A城掀个底朝天。
很多人私下猜测穗助理莫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骆总的事,可穗助理离开公司半年了,公司也没见有什么重大损失。
看骆总今日怪异表现,莫不是骆总对穗助理动了感情?
“拥有千万遗产却甘愿在我手底下做个小小助理,你说,她这么处心积虑图的是什么?”
图你人呗!这话差点脱口而出。A市哪个名媛不想嫁骆总,不想嫁骆总的名媛不是有出息的名媛。若有珅琛集团当靠山,那在A市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不对,压根就看不到坎。
这些话张利自不必说,想必骆总问出的话也不是真想要人回答。
“既然查到了她老家那边,查的更深入一些,老家的亲戚朋友同学那都查查,看看她有没有奇特经历或特殊身份。”骆铭城吩咐。
“好,我明天就动身。这半年来珅琛集团业务在B市发展不错,缔结不少人脉,相信很快能查出究竟。”
这天晚上,穗宁洗完澡抱着手提电脑上床,刚登录一个私/密的社交账号,发现一位身处家乡那边好久没联系的朋友发来一封邮件,邮件里告知有一些奇怪的人去当地查自己的个人信息。
穗宁感动于朋友热情通风报信,与朋友在线上聊了一阵。心里没怎么把朋友告知的信息当做重要事情对待。无论谁去查什么也不惧,因为从小到大活的堂堂正正、明明白白,没什么好心虚的。反倒是那些动歪脑筋的趁早收起坏心思,否则迟早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与朋友聊完后,点开一封来自宗叔的邮件。看了一遍后简短回复了过去。
大凡宗叔发来的邮件都是请求施治的病患信息,这些病患多数很有钱,为了求医豪掷千金。这些年给人治病挣的钱足够开个小银行了。不过为了掩人耳目,那些钱都存放在宗叔那里。
若说神秘人查她的底细是想揭发她另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相信很难如愿,宗叔铁定会让他们空手而返。
有想过是不是骆铭城派人去查自己,可又觉得可能性不大。自己在他心里本身没多少分量,半年过去,自己在他心里怕是早淡没影了。就算当初触了他的逆鳞强了他又怎样,他又不是处,贡献一晚又不少块肉。不至于记仇记半年吧。
在凌盛集团上班才一个礼拜,穗宁心态崩了。
这凌盛集团差不多就是个虚有其表的空壳子。内里早就被林家叔伯姑姨们凿空了。眼下,就只剩一副恐龙架子,随时坍塌。
各部门人浮于事,似乎都在等公司解体领一笔遣散费走人。
穗宁很后悔答应林枫跳进这个火坑,好歹当初先了解一下公司状况再决定要不要跳,那样的话不至于落到现在进退两难的地步。不是不愿帮林枫,实在是没那个金刚钻揽不下这等瓷器活。
公司难以维继还不是最让人头疼的,最让人头疼的是林枫的那些在其位不谋其职的亲戚们,个个趾高气昂鼻孔朝天,肚子里小算盘敲的噼啪响,占便宜的事争先恐后地抢,伤神出力的事推得一干二净。不图公司壮大与有荣焉,只求掏空公司不落人后。在这些人眼里,林枫是争夺利益最大竞争者,是他们的公敌。所以,无论是台上台下他们都不遗余力的给林枫使绊子。
星期一早晨,开完晨会,林枫憋着一肚子气回到办公室,意外见老爷子等在那。
穗宁听说董事长来了,沏了两杯上好的绿茶送进来,想顺便听听风声。
刚放下茶,老爷子一拐棍将茶杯敲碎,滚烫的开水迸溅。
穗宁若不是躲的快,已被烫伤。
虽然没被烫到,却也受了不小惊吓。
挨了不少骂隐忍多时的林枫看到穗宁受惊火气一下子顶上来,瞬间炸裂。
“你干什么?!”
骤然一声吼,把老爷子惊了一瞬,看到林枫眼里毫不掩饰的愤恨,老爷子气的血压飙升,双脸通红。
“你这是什么态度?”老爷子的拐棍将地板敲得箜箜响。
“什么态度,董事长的态度!有任何不满冲我来,别动我手底下人!”林枫嗓门宏亮,中气十足,尤其带着情绪,震慑力直冲人心门。
“林枫,闭嘴。”穗宁喝止林枫。
“滚出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林老爷子陡然将矛头对准穗宁。
“董事长消消火,气大伤身,而且解决不了实际问题。有话好好说,我这便去重新沏杯茶来。”穗宁从容应对林老爷子,随即弯身收拾地上的狼藉。
林枫被穗宁那一声喝止压制住了不少火气,看老爷子欺负穗宁,又开始愤懑,为不让穗宁夹在自己和老爷子中受累,将带着怒意的眼眸偏向窗外,死咬着嘴唇不说话。
林老爷子目光在穗宁和林枫面上梭视一回,突然柱着拐棍从椅子里起身,看着林枫的侧脸说:“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你把公司当成会所带着相好来上班,我也听之任之。记住!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过后,公司若还不能正常运转,我和你妈的婚离定了,而且,我还要你在意的这个女人身败名裂,在A城无立锥之地。”
林枫愤怒的话还未出口,就听穗宁义正言辞怼上老爷子。
“董事长,我敬您是林枫的爸爸,对您几多忍让,可您一而再地不自重,我只好出言不逊了。
我不是什么会所里乱七八糟的女人,我小学三级跳,中学奖状那到手软,大学进的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名校,学的还是金融行业,我现在坐在这个职位当之无愧。
您只听旁人几句没有根据事实的恶言恶语,就冲过来对着林枫一通谩骂。作为身居高位者,您缺乏冷静、辨析力、心胸和雅量。
作为一名父亲,您简直是彻头彻尾的混账。
您不认识我,可我四岁上就知道您,我和林枫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很清楚,他的成长里,母亲给的关爱最多,有关父亲的事迹乏善可陈。
说的难听点,您白捡一个儿子,且这个儿子为了成全母亲的念想对您一直谦让。
他长这么大,您对他有多少了解?您对他付出了多少关爱?您凭什么仅凭一丝血脉关系就理直气壮要求他做这做那还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甚至还恬不知耻拿他母亲来要挟他,若没有林枫的母亲,您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听林枫喊你一声爸!您扪心自问,这声爸,您配吗?
现在的凌盛集团是在您手上垮掉的,这里面的顽疾您最清楚不过。以您几十年的商海阅历都难拯救它,凭什么要求林枫一个月内就让它有起色?
您想让林枫做炮灰、担起凌盛破产的罪魁祸首的恶名,是不是太心急了点?吃相太难看了点?
林枫明知道您给他出难题、给他挖坑,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而且是真的想拯救凌盛,挽留您的心血。
反观您自己,做商人做到您这薄情寡义、六亲不认的地步,有意思吗?到老来除了守着一堆钱还有什么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