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这一下午没在,是去找他了?”林枫脸上带些愠怒,“为什么不跟我商量?都知道骆铭城做事不按牌理,你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他也不是黑手党,不至于想怎样怎样。不说这个,我觉得他会对凌盛下手,实在不行,我找宗叔帮忙。今天我便离开凌盛、离开景秀湾……”
“你都躲了半年了,还想躲到什么时候?你越是怕他他越来劲。”
“我不是怕他……”
“那你就跟他当面锣,对面鼓!我认识的穗宁从来没怂过。”
穗宁咬紧下唇不出声。
林枫接着说:“你没必要顾虑凌盛,这个烂摊子我根本没信心收拾,不在乎骆铭城来补一脚。要是骆铭城一脚把它踹倒了,我还得谢谢他的成全,让我早一天解脱。”
“不行,如果那样,林老爷子那里你交代不过去。”
“我才不要跟他交代什么,他除了给我半副骨架别无其他。公司倒闭了他也就对我彻底死心了,不会再管我了。我妈,随她,她愿意半死不活地跟着他就跟着,她要是愿意跟我走,我就把她接回家养着供着。你看,最坏的结果也没有那么糟糕,还顾及什么?
万一,万一咱们逆风翻盘、扭亏为盈,我林枫就扬名立万了,就为了这,赌一把、拼一回,付出再多辛苦也值了。”
穗宁可没有林枫那么乐观,她太清楚骆铭城的手段了。别说现在千疮百孔的凌盛,就是十年前的凌盛也未必抗的住珅琛的打压。
“穗宁,说实话,你要是走了,我也不想在这玩下去了,你看我那些叔伯们天天给我穿小鞋,真是受够了。我这玩打击乐器的手早就蠢蠢欲动了,恨不得给他们每个脑门上来一下子。”
“噗呲~”穗宁忍不住笑了,想想那画面特别喜感。
林枫走过来温声诚挚地说:“别走,好吗?”
穗宁未声言,但表情缓和下来,显是默允了。反正走不走,骆铭城都不会放过凌盛,那就斗个你死我活吧。至于其它的,林枫都不在意,自己何必给自己负担。
“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的!”林枫高兴起来,“对了,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我拉回来的订单已经批量生产了。”
“这么快?”穗宁疑声问,“样品你看了吗?给技术部检过了吗?”
“你也太不拿我当内行了!走,带你去看看!”
接着,林枫兴高采烈带穗宁去二伯林骄烈的办公室,通过在线视频看生产车间的进度。
视频里有车间经理做介绍,耳边有林骄烈信誓旦旦的保质保量誓词。
约莫过了十分钟,林枫与林骄烈的话题从产品扯到了别处,穗宁暗里朝林枫打个哑语,林枫意会,找个藉口拖着林骄烈出去了。
穗宁拿着Ipad与视频那边生产经理聊了五分钟左右,很快发现不对劲。
当晚,穗宁鼓动林枫驱车前往工厂,这一来,果然发现问题。
车间里根本没有生产新产品,而是忙着换包装。将已有的廉价不知名的乳膏罐装到新壳子里并冠上新的品牌商标。
巧的是林枫这边刚弄清楚事情真相,还没来的及找林骄烈对质,林骄烈自己送上门了。
“大侄子儿,真是用心啊,深更半夜还忙工作的事儿。”林骄烈一下车就看到正走出厂门的林枫和穗宁,笑着迎上去,“这么点小事烦不着你亲自跑,给我说声就是嘛。”说话间眼睛里藏着虚虚实实的锐芒,目光扫向穗宁的时候却是实实在在的刺芒。
穗宁装作没看见,安静站在林枫身后一步远静观其变。
林枫面色冷淡,薄利的嘴唇轻启:“二伯也是有心,大晚上怕我睡不着,专程过来给我答疑解惑来了。”
听出林枫言语里隐藏的怒意,林骄烈也不虚言粉饰太平了,直说:“外面冷,咱进屋说。”
进到一间办公室,林骄烈就开始倚老卖老给林枫灌输自己的商业经,最后语重心长地说:“林枫啊,你还年轻,在生意场上没经过波折,就会以为做生意跟开车一样按照规划好的路线直走就行。实际上呢,做生意跟海底探险一样,暗礁多,变化多,得会随时变通。
这个单子我已经全盘计量好了,总值三百万的订单若按照你的规划来做只能获得几十万的利润,都不够生产部门的人分的。
按照我的计划来做的话,刨去成本费用,我们能净赚两百万。我早就计划好,两百万的利润,你拿一百万,剩下的奖励的奖励、入公的入公,账面上保证做的滴水不漏。”
“难怪现在大、小公司都不愿意跟我们合作。二伯,你现在的经营理念跟从前那些在火车站摆摊的小贩有何区别?都报着宰一个是一个的心态!公司做到集团的规模,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被小辈这么不留情面的训斥,林骄烈可受不住,“我说林枫,按理说我没必要在这跟你费话,我跟你爸打天下的时候还没你呢。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件事就按我说的办,回头出什么岔子我一力承担,保证不把你扯进来。这是我给你最后的仁慈,可别逼我翻脸无情。”
“如二伯所说,我没经验,但现在我坐在总裁这个位置,在我这看不过眼的事就行不通!这件事还得按我的规划来,二伯你能做就做,不能做我让别人来做。”
“你小子一定要跟我杠到底是不是?”林骄烈暴躁地从椅子里站起来。
“我对事不对人!”
“少跟我假正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年在外面干的什么勾当。
嫌我挣钱手段不高明,我挣的钱你从来没少用。
在外面做世子爷摆阔花钱如流水,回来嫌这嫌那,还管这管那,真把自己当凌盛接班人了?
搞搞清楚自己的状况,别到最后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将来更别有跪下来哭着求我的一天!”
愤愤说完话,林骄烈昂首大步走了出去。
“看吧,这就是家族企业,你跟他讲道理,他跟你讲情分。”林枫无奈说。
“你打算怎么做?”穗宁问。
“给二伯放个假,这件事交给其他人做。”
“不治治他么?这么姑息养奸的话,后面的事只会越来越难办。”
“怎么着他也是我二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而且他和我爸有患难的交情,要是动了他,老爷子肯定要杀过来。”
听完林枫的话,穗宁悠悠吐出一口浊气,这个二伯的问题只是公司众多问题中的一个缩影,照这么姑息下去,问题将会层出不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