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并未露出另一边身体,嘎吱作响的木门究竟遮掩了怎样的凶险、似乎也有迹可循。
“你是谁?”毛利兰扬高了声音。
——她是空手道部的女主将,周围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氛早已令女孩摆好了架势。其实她心里也没有底,身体分分秒秒紧绷着,暗暗猜测面前的人会拿着什么。刀还是枪,如果是刀的话、尺寸如何,能不能夺下?
“要怎样做,才能打掉父亲手中的剑呢?”你的手腕微动,木刀在手中翻转,目光认真又冷淡。
毛利兰坐在靠墙的房间边缘,背后一扇旧得起了红锈的玻璃窗,夏日燥热的空气紧贴着那扇薄薄的玻璃,热气源源不断地传来,难免给人一种冰火两重天的难熬感。工藤新一早就受不了道馆中女孩的长时间沉默与时不时的自言自语,溜到父辈身边听一些老旧探险故事,用他的话说大概就是“今天这么热,在那家伙身边实在很难熬、我就先溜啦”。
他们也才几岁,对剑道也不像你那般沉醉,熬不住这样沉默的氛围实在寻常,你也对此司空见惯。但看到陌生的女孩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目不转睛地看着你一遍又一遍轻抚手中木刀、若有所思的表情显而易见将她忽视彻底时,却没有一走了之,你的内心还是轻飘飘地浮起一丝喜悦。
“你也喜欢剑道吗?”你问。
毛利兰愣了愣,诚实地摇头。
你虽然失望,但毕竟早已习惯周围人对此道的冷淡,也并不往心里去,只干脆点了点头,便不再打算说话。
“那个……你想怎么打掉千宫叔叔的剑呢?”毛利兰问。
平平无奇的木刀上留着大大小小的伤痕,一向对周围人不闻不问的你听见这个问句,顺势抬起眼向地上坐着的女孩看去。“夺刀术最常见的十种都并不适合,既然无法打掉对方的剑,那就直接斩断吧。这一次,我肯定会赢的。啊、不过,不管我和父亲的对决是怎样暗流涌动,你将来遇到歹徒,一定不要忘记先发制人。毕竟、拿起武器的时候,做某些事就不再需要理由了……保护好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毛利兰呆了一秒钟,她似乎并没有想到你的话远远比她想象中要多得多。等她度过“漫长”的反应时间,看到你走到她面前,皱起眉、不知道在想什么时,她的身体比思考更快地,先抱住你说了句谢谢——这本来没什么。但你并不习惯这样的亲近。
她看见你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像两颗晶莹泪珠,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回应她的是你恼羞成怒的强调:“你记住没有,万一遇到歹徒一定要先发制人啦。想尽一切办法,保护好自己!”
为什么会忽然想起这段早已在十多年时间长河冲刷下变得失真的过去呢?
……可能是因为你不在身边,而她真的遇到歹徒了。
也可能是因为她的手蠢蠢欲动,已经抢先一步扣在门把手上了吧——敞开一半的门忽的被大力拉开,露出来人尚且遮掩的另一半身体。
果然,来人拿着一把刀,毛利兰深吸一口气,带着“果然如此”的失望、下定决心。
短而钝的刀在一眨眼间脱手飞出、甩向后方,一拳到肉的闷响激得人头皮一紧,嘎吱作响的门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嘭”得一声甩向来人。
……砸晕了。
“你们没受伤吧?”毛利兰回过头,铃木园子和苍山月子整张脸都写满了“发生什么了”、“对不起啊还没反应过来”的茫然,“这个时候别发呆啦,快走!”
铃木园子迅速反应过来,抓起苍山月子的手,毫不犹豫地跨过地上陷入短暂眩晕的人,紧紧跟在毛利兰身后。
她并没有想到期待许久的神社之行会爆发出如此多的变故。不断的节外生枝已经磨光了女孩的耐心与喜悦,慢慢演变成内疚、不安与担忧,揣在怀中的平安御守与恋爱御守似乎都烫得有些伤人。
……啊。
“就不要做选择、干脆都要,有我和兰在这里,能遇上什么危险啦?”
女孩们踏出社务所,不愿意回头再多浪费时间。刚刚来到这里时的路人都已散去,包括园子印象格外深刻、总是絮絮叨叨的中年颓废大叔。
屋外的雨不再是方才柔柔弱弱的模样,豆大雨珠砸到脸上,颇让人睁不开眼。大风吹过,秋叶沙沙,和着风声尖叫。原本漂亮的衣物贴上身,变得令人感到不适、不便、还隐隐有些发冷。远处传来一声巨响,面目丑陋的巨大怪物拔地而起,一排排绿树倒飞而去——是授予所的方向……不就是此前发生喧闹的命案现场吗?
铃木园子一抖。
她忽然想起此前你说的话:“通知到以后、你们就立刻离开神社,绝对不要回头!不要担心我和工藤,我们会平安回来的!”
早有预料、吗……那根本不是什么自然现象啊,工藤还在那里、你肯定会去的!她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毛利兰伸出手、将她的手拢入一片温暖中。
铃木园子拽住想要偷偷逃走的苍山月子,在风声雨声中大吼:“那把太刀在哪里!马上带我们去!如果要赔偿,以后有的是人来和你谈,别想跑!”
连一把剑都没有的剑道天才,要怎么平安归来?
你一定需要那把刀。
“能遇上什么危险啦?”
在风雨中狂奔的身影,冲进烛光通明的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