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两人对面坐下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大哥二哥，怎么在这时候过来了，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訾晏闻言只是一笑。
见他不说话，你垂眼安静等待。
视野有限，看不见他们面上神色，只能暗中打量他们的动作——什么都看不出来。
桌上气息近乎凝固。
不知道过了多久。
你在心里已经默数到四位数的时候，突然听到訾晏轻声开口:“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情意真挚，是一首好诗。”
“……”
少女手指一颤，蓦然抬眼。
黑发间栩栩如生的蝴蝶华翼也颤了下。
訾晏的语气温和平稳:“我此次前来是为了正事，但也不急着说这个。”
只提了一句，看着少女越发苍白的脸色，他便岔开了话题。
“央央今年是什么年岁？”
你任由他转移话题，并不咬钩，只是垂着眼道：“年初便及笄了。”
柔和的视线落在少女精致的鬓发上。
訾晏似是恍然，又显出以些惭愧神色，就像一个普通的关心妹妹的好哥哥:“年初……居然错过了央央的及笄礼。”
“大哥何必自责，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生辰罢了。”
晏訾只是笑着摇头，并不争辩，又转开了话题:“央央可有中意的郎君？”
重点来了。
你打起精神。
少女听到这个问题，面颊飞红，声音有些忐忑:“大哥二哥应该知道的。”
晏訾声音清朗含笑:“莫非是谢家七郎？”
你轻轻点头。
“谢七郎前段日子来下聘的传言也是真的了。”
你继续点头。
“看来是郎情妾意，佳人配才子……这真是让人惋惜。”
你接着……嗯？什么惋惜？
惋惜什么？？
少女刚漫上绯红羞意的脸蛋瞬间煞白，清亮的眸子也因为不敢置信而微微颤动：“……大哥？”
訾晏的声音依旧温和如初，不急不缓。
“你应该知道你有一位妹妹？”
“妹妹？”什么妹妹？又跟她和谢珑有什么关系？
少女有些茫然，意义未知的不详消息，让她露出快要哭出来的神情。
“你的堂妹，訾舒。”
訾舒，比起出身旁系只是沾了堂亲身份的訾央，这位还未及笄的本家的二房嫡女，是訾晏的亲堂妹、真正的訾家贵女。
看面前少女的神色，显然是想起了这位未曾谋面的堂妹。
她还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但看过来的视线本能地带上央求。
像极了落入猎网的麋鹿。
訾晏轻笑着，用温和的话语缓缓劈开她的幻想:“訾舒要与谢七郎订亲了。”
“既然是世家联姻。在谢七郎与訾舒完婚前，家族不会同意他纳妾。况且你也是訾家的女郎，家族不能允许你——一个妾室比主母先进门。”
訾晏轻轻拭去自少女眼眶滚落的清澈水液，用这副好哥哥的语气道:“不要难过，央央，我知道此事是为了家族委屈了你——只要你愿意，哥哥会给你另找一门好婚事。”
“如果你执意嫁给谢七郎……也可以当訾舒的陪嫁媵妾。主母的陪嫁滕妾就是贵妾，并且名正言顺。”
“何况你与訾舒是自家姐妹，她定然不会为难于你。
总好过去侍奉一位陌生的主母。”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温和，清朗含笑，像是不知道自己在说多么残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