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氏在南城是有名的四大家族之一,为首的是以经商为业的杨氏、其次是坐在南城戏曲王座上的黎氏、第三是当时以货运为业的王氏、最后是以经营药铺为业的陈氏。
说的直白一点,如今南城依旧是以这四大姓氏为主,除了断了香火的王氏长房。杨景程是杨氏的后人,黎言是黎氏的后人,黎言的师爷爷陈峻骋则是陈氏的后人。
黎氏一族发源于南城,黎家先祖并非是一直以戏曲为生,也和旁人一样曾是耕田种地的农民。只不过在第三代的时候,因为子嗣居多,有些人开始寻找新的出路。南城的刺绣与纺织就是黎氏先祖的新产业,随后发展为戏曲服饰制作,直到第六代时才有人外出学习戏曲,当时学的戏种很多,几乎是将南城现有的戏曲种类都学了个遍,但是唯有学习津戏鼓这一支血脉传承下来了。黎氏的京戏在几百年前是最有名的,曾有好几代人专门在宫里为皇室表演,后来黎氏先祖辞官返乡,用毕生的积蓄建造了庆园。那时候,黎氏宗族共有九支血脉,最后却剩下了黎言一人。
黎言是黎泽的亲外甥女,或许也是黎荣祯此生最不愿意提起的往事。黎荣祯在十八岁时就早早娶妻生子,他与原配共有六个孩子,这其中的五个孩子接连夭折,只留下小儿子黎泽。黎荣祯对黎泽的教育十分严苛,这也源于他对津戏鼓的热爱,黎泽年幼时基本上得不到父亲的称赞,几乎是在父亲的打压中长大的。
黎荣祯与太太感情很好,好景不长,在他三十九岁时,他的太太因病去世。此后,他一直一个人过着,也没在续弦。黎言的母亲是黎荣祯的私生女,但是黎荣祯到底知不知道有这么个女儿,现在也无从考证。唯一的线索就只有一点,黎言是黎荣祯收养的,是给黎泽做媳妇的,但是至于黎荣祯知不知道黎言是他的亲外孙女也无从考证了。
“没想到啊,闹了半天,那是你亲娘舅啊……”宋斯文看着手中的亲子鉴定报告单,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不重要,无论有没有血缘关系,那都是我舅舅!”黎言对这份鉴定报告的内容并不感兴趣,无论有没有血缘关系,在黎言的心里,黎泽永远是她舅舅,甚至是父亲,如今做这份鉴定更多的是为了以后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而做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不是在准备你舅舅的葬礼吗?不是有人反对你舅舅葬入黎氏陵园吗,正好这份报告解决了所有问题……”之前就族人后辈反对黎泽葬入黎氏陵园,原因就是因为黎泽没有子嗣,宋斯文倒是觉得黎言可以拿着这份鉴定书,大做文章。黎氏祖上一直有不成文的规定,家族陵园无子嗣者不得入,觉得绝后之人入藏陵园会坏了风水,这条规定个虽族谱上未曾言明,但却是辈辈口口相传的。黎泽在世时也未提起过,别说黎泽了,黎荣祯活着的时候也没提过这一点,只是当时黎言提出墓址选哪的时候,一些远方长辈说起了这一点。但令黎言没要想到的是,这些长辈没说什么,反倒是他们的后辈开始在这一点大做文章,意思也很明白,就是要钱呗。黎言的态度就是要钱没有,把你逐出家谱的能力还是有的,就看我心情。
“您是想让我拿着这个份鉴定书,告诉他们,我舅舅有子嗣,就是我……”黎言说出了宋斯文的想法,“反正这上面又没有说是你舅舅,百分之八十五,黎言你大可放心说这是你亲爹……”宋斯文倒是觉得,这个百分比足以让人信服。
“我也是这样想的!他人生中最后的七年都是为了我,若是没有我,靠着庆园和黎氏祖传的一些的东西足够生活一辈子了;若是没有我,他不会这么早得病,也就不会那么早离开了……”黎言说的没错,就算这肺病是黎氏的家族遗传病,若是不过度劳累,在二十多岁的年纪是根本不可能犯病的。黎泽去世的时候才二十七岁,若不是黎氏没落,还要照顾黎言,也不至于一天赶三场演出。黎言最忙的时候,也做不到一天三场演出,当然这里面也有许秋恒的调和。
“其实也用不着这些,等你舅舅的葬礼结束了,这些人以后也就不会出现在黎氏家谱上了。他们忘了黎言还是黎梦晗,按辈分得喊声太舅奶奶……”宋斯文知道黎言有自己的考量,也知道这些反对人的下场是什么,黎言是不会惯着他们这个毛病的。论起辈分来,黎言的辈分可当真不低,作为黎泽的女儿,那就是姑奶奶,作为黎泽的妻子,那就是太舅奶奶,所以说黎言作为黎氏嫡出长房唯一的后人,把他们逐出家谱的能力还是有的。
聊着聊着,宋斯文突然想起了自己要问黎言的事情,一直都是想问又给忘了,好不容易想起来了,可不能再错过了。
“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们……”前些日子宋斯文得知黎梓潼将当年王氏的老宅赠与黎言,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隐情。“您说的可是王氏老宅的事情?那是王家欠我们黎家的。黎梓潼的祖母之所以告诉我一切经过,只是想隐瞒她自己的罪过。若不是她去告知我的行踪,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黎言也知道宋斯文所问的事情一定是有关于王氏老宅,索性也不在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