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迫近的阴影(完)(2 / 2)

满愿石 扎姆卡特 7940 字 2023-0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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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世历1038年春之月16日,拉克西丝·爱薇·德修普正式加冕称王。宽阔恢弘的中央广场上,宪兵队和士兵将观礼的群众堵在外圈,内侧是文武百官和来自四城的贵客。以淡到几近无色的远天为背景,形成华丽盛大的景象。阳光不受阻碍地直射而下,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黑发元帅身穿豪华的军礼服,肩披有银绒滚边的斗篷,从容地穿过人群,登上广场中心摆放着权杖和王冠的圆形祭坛。礼官的声音朗朗响起:“加冕仪式正式开始!新王赐杖!”

总神殿的神官长上前,不用说,这位神官长是拉克西丝肃清了上一届后,新任命的部下。

拉克西丝单膝跪地,其他人也跟着跪了下来,静静等候新王加冕的庄严一刻。然而仔细看,可以看出几个例外。

维烈还是昨天的打扮,不着地的左膝最为显眼。身为魔界宰相,他的身份和尊严不允许他向人类叩拜。而他身后的西城护卫也摆出相同的姿态,朝自家宰相投以赞赏的目光。

诺因和罗兰相比之下就隐晦得多,前者有披风遮掩,后者穿着黑缎长袍。

神官长捧起权杖,严肃地宣布:“吾以神明代理人的身份,尊奉拉克西丝·爱薇·德修普为艾斯嘉大陆唯一的合法君主!今日起君临全国,履行神意,执掌大统,天地为证!”

因为只是继任摄政王,拉克西丝没有戴上王冠,接过象征王权的权杖,起身扬手一挥,动作十分帅气。台下众人随之站起,广场上一片沸腾。

“我宣誓,将以我的生命,我的一切守护这个国家!”以无懈可击的神态和语气完成仪式必须的部分,拉克西丝娴雅地接受百姓的欢呼,和群臣各异的视线。接着,一个特大号爆弹丢了下来:“众臣听封!”

不得已,大臣和主宾再次跪下,搞怪的几个让拉克西丝瞧了个清清楚楚。远处的民众就没干系了,闲闲看热闹。

这是典礼的重头戏,既然是在内乱中夺权成功,事后大肆封赏有功人士自然免不了,其中也有着更深的用意。

“护卫军军团长,拉蒙·赫特赞,平乱有功,封王家骑士,自组五千骑士团,封侯爵,世袭三世,赐瑞雷因三领。”

“禁卫军统领韦罗尼卡·帕尔罗特,平乱有功,封王家军事顾问,并中央军,成立新军团,封公爵,世袭三世,赐卡威尔三领。”

“宪兵队长,瑟雷斯·纳加罗,平乱有功,封……”

冗长的册封不断进行,累得维烈大汗淋漓,身形摇摇欲坠。他本来体质就不好,也没受过武术训练,这么近乎悬空地久跪,当然吃不消。另两个就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识破姑姑居心的诺因怒火熊熊,焦躁下很是难受。惟独罗兰气定神闲,稳如泰山。以他的功力,这样跪上三天三夜也没问题。不过,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终于,拉克西丝的恶作剧进入尾声,同时也是高潮:“埃特拉城主,米利亚坦·欧斯达,辅佐有功,封荣誉国事顾问,一等公爵,世袭五世,赐卡拉尔郡。”

“梅迪城主,梅莲可·迪·休拜卡,辅佐有功,封荣誉国事顾问,军部客座,一等公爵,世袭五世,赐加林郡。”

“隐捷敏亚宰相,维烈·杨,兹事体大,特封宫廷术士,首席魔法顾问,封伯爵,世袭三世,赐路西斯三领;其主贝姆特·瓦托鲁帝,正式任命隐捷敏亚城主,荣誉国事顾问,封一等公爵,世袭五世。”

“卡萨兰城主,诺因·史列兰·德修普,平乱辅佐有功,封全国兵马总元帅,一等执政官,赐宅邸一座,亲兵三千,封一等公爵,世袭十世,赐谢雷、拉普罗两郡。”

“伊维尔伦城主,罗兰·福斯,辅佐有功,政绩优秀,为众臣之表率,特封国师,常伴君侧,封维安亲王,世代永袭,赐耐留恩等三郡。”

听到这里,东城城主的瞳仁猛然收缩,但他什么也没说,和所有受封的功臣一起深深欠身,恭敬地道:“谢主隆恩。”

环视一圈,拉克西丝高高举起权杖,正午的阳光在她身后形成耀眼的光冕,气势非凡:“最后,我宣布,大赦天下,免税三年!”

广场上欢声雷动,“摄政王万岁”的呼声响彻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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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冕仪式结束后,维烈几乎站不稳,好不容易才在护卫的扶持下缓过气来。仿佛故意一般,侍从跑来请他入宫详谈,商讨国事。

“那个元帅肯定是故意的!”护卫们都愤愤不平。

“现在起要叫摄政王陛下了。”留下一个包容的浅笑,维烈礼仪周到地跟随侍从离开了热闹的广场。

华丽的会议室里,一位国王,四位城主已然就坐,面前摆放着茶点。和去年的首都会议相比,同样的场景却增色不少,因为在座无一不是俊男美女。

“对不起,我来迟了。”一进门,维烈就诚恳地致歉。拉克西丝笑得有点促狭的成分:“无妨,维烈宰相身体不适,难为你这样急匆匆地赶来。”苦笑了一下,维烈没有跟她计较,坐在诺因旁边的空位上,无形中形成和北、东城主对峙的局面;而南城城主坐在拉克西丝的对面。

“辛苦大家了,在这个本该忘怀一切,尽情庆祝的日子,还召集大家商议正事。不过,我国正处于新旧交替的时刻,只有麻烦诸位忠诚能干的臣子多多效力了。”

以亲切的话语为开场白,年轻的摄政王双手交叉托着下颚,笑容威仪端庄,光华外显,神韵内敛,尽显君王的魅力。余人纷纷表示不敢当,愿尽绵薄之力。

“治国法为体,民为本,因此今日会议的重点是宪法的修改,和税率的调整——罗兰城主,上次首都会议王兄强迫你负担四城的粮税,这是极为不公平的举措,我代他向你道歉,并正式取消这一政令。”

“万分感谢摄政王陛下的体恤,谨代表全城上下,接受您的圣恩。”这是罗兰的真心话。拉克西丝点点头,话锋一转:“不过,荒年还没过去,如何实行减赋,安民攘内,确实是最忧急的事务。”

“摄政王陛下所言极是,如今才第五年,还有四个荒年,民众已经困苦不堪,还有至今没过去的严冬……唉。”最受天灾侵扰的北城城主情不自禁地吐苦水。南城城主尖锐地道:“税务固然是要紧的课题,国内的安定也很重要吧?摄政王陛下,不知您打算如何处理我城的沦陷区?”她恨西城入骨,虽然对维烈个人的观感不坏,还是忍不住当众撕破脸,要求一个交代。

维烈平和地道:“这是我城和贵城之间的事吧,为何向摄政王陛下质询?就算要调停,也该由当时在场的诺因城主负责。”梅莲可大怒:“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服从摄政王陛下?”

“有关这一点,我正要澄清:我城并不打算归顺。”

此言一出,人人震动。维烈依旧眼观鼻,鼻观心,神态安详自在。虽然贝姆特没给他指示,他本身也不是强硬的人,但是和西城人民相处久了,又看尽一千年的挣扎求存,对于他们的心态,他了解得一清二楚。

拉克西丝敛去讶色,换上温雅的神情,柔声道:“可否请宰相阁下详细解释?”

“好的。”维烈的口吻带着明显的歉意和更多的恳切,“摄政王陛下,我不过是个蒙老板错爱,意外一步登天的平凡乐师,并非西城人,所以我接下来说的话,纯粹是客观的发言——各位,请扪心自问,在隐捷敏亚内乱迭起,为争夺粮食自相残杀,民不聊生的时候,你们可曾伸出援手?而在他们不得已发动侵略,靠掠夺他人填饱自己时,你们又是否看出其中的症结,做出适当的应对呢?没有,王室抛弃自己的臣民,四城舍弃自己的胞泽。”

在场的人都无言以对。

“当然,我不是在指责各位,毕竟这已经是过去的事,是逝去的人的责任。侵略也终究是侵略,不能被任何借口美化。只是…发生的就是发生了,无法改变,也无法扭转。哪怕和解,也是在经过不懈的努力之后,相当遥远的事情。我城和中、西两城都结下了不共戴天的深仇,这仇怨不可化解,也不应化解,不然如何对得起死去的人?摄政王陛下,我衷心期望我城能从和贵国并荣的友邦,回归过去的上下关系,但不是现在这个时候,这种形式。”

“宰相阁下的意思我理解了。”漫长的沉默后,拉克西丝的神色微微缓和,“我也是相同的打算,只不过,对外必须表态一下,这也是对特地前来的贵城代表你的敬意。”维烈回以心领神会的浅笑:“我明白。”

“等等!”梅莲可却听不进去,厉声道,“你自己也说了,侵略不能作为借口!我城凭什么作为贵城的粮仓?你们土地贫瘠也不是我们的责任!”维烈叹了口气:“梅莲可城主还是没理解。在这方面,令千金要比你识大体。”

南城城主陡然僵住了:“你…你说希莉丝?这关希莉丝什么事!?”

“她是我的冒险同伴,从去年的丰之月认识起,就一直结伴至今。”

“怎么可能……”梅莲可失神的低语被诺因惊喜的声音打断:“真的吗?希莉丝跟你搭档过?”维烈绽开人来熟的笑容:“嗯,她常常提起你这个师兄,说你教她偷窃篡改。”诺因嘿嘿一笑:“她还记得啊,小时候我们常玩这种游戏。”梅莲可回过神:“等等,口说无凭。”

“这件事我可以作证。”罗兰淡淡地道,“拍卖会时,我亲眼看到希莉丝和他在一起。”梅莲可一窒,半晌,满脸苦涩地喃喃道:“她去了拍卖会?早知如此,我——”

“恕我直言,梅莲可城主,希莉丝对你的成见非常深。”想起同伴剪掉的长发,维烈有点动怒,言下也不客气起来,“之前强迫她联姻也罢了,可以说是政治上的不得已,可是她都用离家出走来抗议,你为什么还不慎重考虑一下,依旧保留这个婚姻?希莉丝不是任性的孩子,她有自己的目标要追寻,而非逃避公主的责任。她的价值不由你来定义,她本身也不是你补偿遗憾的工具。你的感情生活请认真处理好,不要牵扯到下一代头上,造成无法挽回的隔阂。”

闻言,梅莲可满脸通红;米利亚坦也面露尴尬。余人看在眼里,心道原来如此。叹息的叹息,鄙夷的鄙夷,不屑的不屑。

干咳一声,维烈清俊苍白的脸庞也浮起红晕:“失态了,我并非用希莉丝打击梅莲可城主,只是一时气不过。那个,先前说到……”诺因好笑地提醒:“希莉丝比她老妈识大体。”

“对对,谢谢殿下。”维烈喝了口茶润嗓,也不管自己欠缺洗练的话语让某人听得刺耳,续道,“希莉丝曾说,她和所有的梅迪人一样,痛恨总是侵略他们的隐捷敏亚人,视他们为万恶的侵略者,认为自己是正义的一方,但是看到西城的真实情况时,她心里的仇恨化解了,她发誓决不再敌视任何一个隐捷敏亚人,同时,她也决不允许他们侵占南城的领土,伤害南城的百姓。”

“……”席间的众人都有所触动,梅莲可尤其震撼。

“这不是原话,不过大致意思没错。梅莲可城主,国与国,城与城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简单。哪边弱小,哪边就注定受欺辱。没有什么可怨可恨的,也没有正义邪恶之分,有的不过是舆论的对错而已。你我两城的关系,由实力说了算;是和还是战,也是在谈判桌上决定,而非这个会议室。”维烈沉着地道。梅莲可不再吭声。

顾虑友人的心情,拉克西丝没有对这番交锋发表主观的见解,技巧地转移话题:“宰相阁下的政见值得参考,那么,贵城也准备用相同的态度对待我国?容我提醒,之前我还当众宣布减免贵城的赋税,但三年以后呢?”维烈露出为难之色:“很抱歉,我城上下恐怕不会同意交税。”要刚刚变富裕的西城人民交出粮食?杀了他们还比较痛快!

“哎呀呀,真是大逆不道的发言。不对不对,西城现在算是我国的友邦,那这是敌视的言论吗?我这个刚即位的摄政王,是不是应该新官上任三把火,好好教训你这个破坏和平的使者?”

没有被吓到,维烈苦笑道:“不要再逗我了,元…摄政王陛下,你早就有解决方法了不是吗?”拉克西丝嫣然一笑,翡翠绿的眸子依然跳跃着揶揄的光芒:“代价可是很大的哟。”

“没关系,我的心脏禁得起惊吓。”

“呵呵。”拉克西丝愉快地笑了。有个不用提防有异心,又在公事上可以讨论,私下可以玩弄调剂的臣子,让她大为开怀。

“很简单,行政方面的老手,农田水利的技术人员,要多少你尽管开口。相对的,五年——我只给你五年。五年后,我要隐捷敏亚并入我国的版图,贝姆特向我称臣!”

维烈耸然动容,为对方的切中要害。新生的隐捷敏亚还太脆弱,尽管有他暂时撑着,却非长久之策。文盲生手太多,一切都要从头摸索,根本消化不了肖恩留下的自然财富。如果不在短时间内站稳脚跟,就连让其他城望而生畏的庞大军队,也难保不分崩离析,成为插进自身的利剑。所以目前,借助外力迅速稳固政权,建立起完备的管理机能是当务之急,即使这样也等于埋下了不安定的种子。

“若摄政王陛下信任我,我愿意用这五年的时间,说服老板和九位佣兵团长,让西城上下认清现实,做出合理的选择。”维烈站起来,肃然承诺。拉克西丝定定注视他,吐出四个分量十足的字:“我相信你。”

黑发宰相绽开令人心房一暖的笑容,深鞠一躬,行了个标准的宫廷礼:“那么,接下去的会议我不便参与,就此告辞。期待下次和摄政王陛下同席的日子。”

“我也衷心期待——诺因,你送他一程,顺便带他到宰相府挑人。”

漂亮的一手。罗兰垂下眼,掩盖眸里的冷光:不过,五年,他们有五年的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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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前一后地走在廊上,中城城主时而聊聊刚才的议题,时而询问师妹的近况。维烈多半默默聆听,回答也言简意赅,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眉间郁积的沉重。

“我说你——”来到僻静的转角,诺因猛然转身,恶狠狠地道,“看我不顺眼是不?讨厌就直说,不要一声不吭地闹别扭!”维烈一怔,随即,情不自禁地扬唇:“不是,我不是讨厌殿下。”

“骗鬼啊!”

“是真的。”维烈笑意加深,纵容的神情宛如看着调皮的后辈,“殿下很坦率,是我最欣赏的类型。”这回轮到诺因愣住,向来只有人说他不坦率,口是心非,怎么——

“坦率不等于老实。殿下能够直面自己的心灵,所以坦率;但是无法老实地说出,所以嘴硬。不过,这点非常可爱。”维烈右手握拳掩住嘴,一副好笑的模样。诺因咬牙切齿,却奇异的并不生气。

维烈的表情沉淀下来,浮起一抹哀伤:“你很像我一个无法原谅的故人,所以我才会有情绪上的混乱,请原谅。”

“哦。”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诺因又是惊讶又是好奇。维烈深深低头:“对不起,因为这种理由,就没道理地排斥您,让您不愉快了,我会努力改进。”诺因忍不住叹气:“你这人……还真是认真得过头耶。换作我,早就把这个长得像的家伙抓起来暴打一顿,发泄对本尊的怒火了。”维烈忍俊不禁:“殿下是在教唆我吗?”

“哼,你有这个胆子就试试啊。”

“不敢不敢。”

漾开真挚的笑靥,诺因捶了他一拳:“好好辅佐贝姆特,最好让他也尝尝你的滋味,像对老妖婆和罗兰·福斯一样。”维烈揉捏伤处,脸上却是笑着的:“他可不吃我这一套,而且,殿下不也吃瘪了?”

“好哇!原来你心里都有数,给我离吉西安和史列兰远点!”

“恕难从命。”

带着对彼此的好感,这对未来的翁婿慢悠悠地朝宰相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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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之月21日·中城下界·桑陶宛领地——

借着夜幕的遮掩,一个小身影快速地在树丛间穿梭,靠近此行的目的地。山林的夜晚怪影幢幢,安静而诡谲。她却丝毫不怕,还大胆地摸黑前进。

“神官大人总是吹牛说矿山有怪物,哼,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宝贝让他那么紧张。”

穿过捷径,爬上山坡,一溜烟跑进矮人的洞窟,莉妲这才松了口气,放心地开始探险。她固然天生胆子大得离谱,在深夜的山里行走,也提了个心眼。

一步三跳地走在狭长的坑道里,莉妲突然停下脚步,疑惑地竖起耳朵。果不其然,不知从哪儿隐隐传来挖掘的声响,还有奇异的嘶吼和细碎的交谈。

有人!吃惊地趴在山壁上,她正要凝神聆听,通道深处响起脚步声,像是提灯的光线慢慢移近。

意料之外的发展引起惧意,莉妲犹豫是该躲起来还是立即离开,来人已经瞥见杵在一旁的她。

“嘿,看我发现什么,一个小兔崽子。”领头的大汉咧开一口黄牙,笑得猥亵而下流。身后五官端正,身披灰袍的男子反应就正常多了:“是山下的孩子吧,只有灭口了。”

“一样要灭口,先借我玩玩。”说着,不等僚友答应,大汉疾步上前。

孩童的第六感是敏锐的,看出眼前的人不怀好意,手边又没有可供反抗的武器,莉妲二话不说选择逃跑。她的速度出乎大汉的预料,连扑两下都没扑着,兴起地追了上去。

楠摇摇头,放出一只吸血虻。这种魔兽可以在一刻钟内吸干一个小孩的精血,也免得在普罗斯手下多受折磨。他这个僚友在勘探和采掘上是一把手,人品却着实下作,一起工作的人都十分鄙视。

跌跌冲冲地跑在树林里,莉妲好几次惊险万分地躲过背后伸来的魔爪。普罗斯也不急,尽情享受猫捉老鼠的乐趣。但他清楚楠会暗地里动手脚,拖久了猎物恐怕会死掉,那就没得玩了,于是一把揪住莉妲的后领。

“乖一点,宝贝,你不挣扎,我还会送你一点甜头。”

“放开我!”莉妲毫不领情,用力踢他的胸膛。普罗斯抓住她的脚踝,冷笑道:“好烈的小鬼,看来需要□□一番。告诉你,我啊,最喜欢捏碎小孩的骨头,听他们的惨叫了。”

莉妲惊骇地呆住,从脚上传来的剧痛加深了她的恐惧。她向来要风是风要雨是雨,习惯了被同龄人拥戴,长辈呵护娇纵的生活,几时受过这种苦?当下泪珠在眼眶里直打转,竭力忍住才没有落下。

这时,一个童音石破天惊地响起:“放开莉妲!”

“利夏!”错愕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双胞胎弟弟,莉妲回过神,“快!快逃!”

“又来一个啊。”普罗斯欣喜一笑,在星月的映衬下犹为阴森。利夏吓得牙齿打战,却没有听从胞姐的命令,反而鼓起勇气,吟唱简短的咒语:“源源不断的水啊,汇聚到我手中——雨丝·刺!”

普罗斯惨叫一声,放脱手。万万没料到一个小孩会魔法,让他失了警惕。莉妲和利夏乘机狂奔逃命。

慌不择路地跑了十多分钟,莉妲忽地一头栽倒,断断续续地道:“我…我好累,跑不动了。”

“怎么会!”利夏大吃一惊,急得哭出来,胡乱拉扯她,“你不是一向比我会跑,怎么会跑不动?”

“我不知道啦。”莉妲的声音也带上哭腔,只觉又累又怕,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一样,再也控制不住,哭起来,“利夏,我们会不会死?”

“不会……我们不会死!”危急关头,以往总是躲在姐姐身后的小男孩爆发出潜藏的毅力,展现出超龄的镇定,“神官大人会来救我们。”

“他不知道我们出来……”

“会的,他会知道。”语毕,利夏捏碎了颈子上的水晶链坠。这是神官做给他的传讯水晶,一块碎了,另一块也会有所感应地破裂。本来只是以防万一,没想到真的派上用场。

做完这件事,利夏也用完了好不容易积蓄的胆量,拖着姐姐躲进树丛。姐弟俩互相拥紧,瑟瑟发抖地等待救援。终于,一个清越的喊声划破黑暗:“利夏,你在哪里?”

“神官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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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了莉妲身上的吸血虻,抱着两个饱受惊吓的孩子回到神殿,银发青年没费多少劲就哄睡了他们。但是年幼的罪魁祸首可以安心地休息,明白这是桩祸事的成年人却睡不着,也不能睡。

“该死!该死!”毛躁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神官蓦然停住,投射向窗外的视线充满杀气:干脆冲上山,把那些家伙全宰了!不,不行,那个驱使吸血虻的黑咒术师一定已经感应到了,只要跑了一个,这里的人迟早被灭口。

“唉——”两手捂脸,神官从胸腔涌出叹息。他早就知道东城秘密派人占领了矮人的矿山,进行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顾虑雪露特的立场,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约束村人井水不犯河水,维持薄冰上的和平。而现在,冰破了,他要如何是好?如何保住西芙利村?如何保住整个桑陶宛领?

只好向元帅求助了。顷刻间下定决心,神官在脑中迅速计算:不过,远水救不了近火,先叫雪儿帮忙挡一阵子,老天保佑她在附近,没有出任务!

火速写了封求救信用魔法快递寄给青梅竹马,神官焦躁地坐在椅子上等待,手边很快堆了三个空酒瓶。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进来的却不是他期待的人,而是接到通知的艾瑞克。

“对不起,神官。”警备队长懊恼地拉扯头发,神色愧疚中掩不住担心,“我家两个小混蛋……唉,他们——”

“他们没事。”神官面无表情地指指楼上,“莉妲稍微受了点教训,不过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康复。”如释重负的艾瑞克转移了关心的重点:“这下怎么办?是不是马上搬家比较好?”

“搬家?搬去哪?除非两秒钟里逃到外大陆或异世界!”神官没好气地道,“而且这样大张旗鼓,只会连累更多的人——等雪儿!我已经写信给雪儿,拜托她说项!”

“呼……也只有这样了。说到外大陆,幸好你心爱的杨阳不在呢。”

神官微微脸红,啐道:“什么心爱,谁像你这么厚脸皮,成天女朋友挂嘴边。”艾瑞克不以为然地拍拍他:“你这叫闷骚,不叫害羞,老兄。”

“够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有闲情开玩笑!”

“是啊,希望杨阳、昭霆和耶拉姆别这么巧刚好回来。最重要的,你那个朋友能够说服她的同伴。”

重新陷入危机感的两人没有察觉,门外有个纤影缓缓垂下本来要敲门的右手,悄然离去。

杨阳……

脑海清晰地浮现出曾经在吊桥上有一面之缘的少女,东城密探咬紧牙根,眼中射出混合着妒火的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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