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商议妥当,各自回家准备不提。
京中各官员今日俱是各自忐忑,圣上这是要大家还银子啊。还吧,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不还吧,又担心圣上那里过不去。心眼儿活络的,就打着看看的主意;心眼儿实诚的,就想着先备好银子,等户部和内阁方案出来,马上就还。
再说贾珍,见贾赦坚持分家、还银子,想起父亲的话,就让小厮盯着贾府。
昨日还了银子,贾赦就得了侯爵------侯爵啊!他想想自己身上只有三品的将军,到儿子承爵还得降等,这样下去,不出三代,也就淡出世家官宦圈子了。复又想到秦可卿,心下痛不可忍。父亲避居道观不回家,贾赦父子平时也是和自己也是交好,不像和贾政,话不投机。可是西府分家、还银子,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事先怎么就没透露一点儿呢?
复想到小厮才来禀报的,琏二抄了赖大的家,把赖大一家送进牢里了。赖二是他府上的总管,就回了他,拿他的帖子先去打点,别让自己的老母亲赖嬷嬷遭罪。贾珍想着那赖嬷嬷和贾母年纪相仿,也就同意了。
贾珍心里揣着事,丫鬟小厮都蹑手蹑脚,不敢发出一点声儿。往常贾珍还去后宅走走,因秦可卿去世,他大病一场刚刚见好,也不大去后院了。,若是惹得贾珍发性子,可不是一顿好打能完了的。
可是伺候的恨不能躲到地底下,尤氏过来还得禀报。
小厮不敢大声,又怕贾珍听不清挨踹,壮胆走到贾珍八步远处,报道:“大爷,大奶奶过来了。”
贾珍皱眉,“请进来吧。”
尤氏进来见贾珍脸色不好,但还能过得去,就福身施礼。
贾珍问:“可是有什么事?”
尤氏小心翼翼问:“西府还了朝廷的欠款,咱府里呢?”
那贾珍也不上朝,现在还不知道今日早朝发生之事,就说:“等赦大叔叔回来我过去看看。”
贾珍一得到贾赦回了东院,就立即更衣,急急赶了过去。贾赦听小厮禀报贾珍来了,就挥挥手叫贾珍进来。
贾珍和贾赦很熟,一进来就不客气地道:“赦大叔叔,昨儿您说到了分家、分支的时候了,侄儿不明白为什么?”
“珍儿,你去见了你父亲吗?”
“去了。父亲只说凡事由你,不然你当昨日分家那么痛快啊。”
贾赦看贾珍有些无力,就这样的族长?
“珍儿,老太太偏疼二房不是一日二日了,现娘娘得封,你说我这大房哪里还有站脚之地?”
“不会吧?再怎么偏疼二房,这爵位还是赦大叔叔的啊。”
“若琏儿无子呢?”
“赦大叔叔说笑,琏兄弟和凤大妹妹且年轻呢。”话越说越轻,那贾珍也是大家子的,宁府的嫡长,小时受的教育不次于贾赦,后来祖父去世,他正是少年时期,父亲就去修道,他由母亲接手教育,该知道的内宅隐私,也多少知道。后来母亲生了惜春离世,这十来年,才由了他天老大他老二了。
“赦大叔叔,唉。”贾珍同情地一叹。又问:“那还银子?”
“珍儿啊,你也看到了,昨天若不是争着了还了银子,你赦大叔叔我比净身出户还不如。”
贾珍想想也是那么回事,就点下头。
“赦大叔叔,二祖父的信?”
“什么信?”贾赦装糊涂。
贾珍无语地看着贾赦,认识几十年了,赦大叔叔他是这样的?
贾赦拍拍贾珍,“你那边也欠了不少银子,赶紧还了。今上要收债了。早还早了。”
贾珍舍不得,“有那个必要吗?几十万呢?还了就不剩什么了。”
贾赦不耐烦,但还是耐着性子说:“不还不成,今上会派人上门收债的。咱们二府可和今上没什么情分。”
“不是有娘娘吗?”贾珍被蔑视。他不好意思地但也追问道:“赦大叔叔,还了可会给我侯爵?”
贾赦的眼神像看傻子。“你也得有那个命。”然后他撵贾珍,“珍儿,可别说我没提醒你,你去问你爹了。我这得赶紧收拾了搬家,老太太说了就半个月。”
贾珍继昨日去了一趟道观问他爹,今日又去一趟,激得他爹性子起来,使劲儿地踹了他二脚,提拂尘撵着他打。
“你照猫画虎跟着学还不会吗?”
贾珍连遭打击,黯然回府筹银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