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瞳横臂就要抱他:“不可讳疾忌医!”
“说了不去!”顾崇怒吼一声,使劲儿甩开了她:大祭司生病,从来只用符水,不许就医。此时身在外面,情状又异常,若被凌讶诊出什么,泄露了身份,那可当真万劫不复。
“我没生病,他治不了!”
“疼成这样,还说没病!”云瞳刚要上前抓他,忽而脑中精光一闪,想起顾崇之前所言:隔段时间都会发作一次头痛,苦不堪言,药石罔医。
“难道是蛊毒犯了?”
熬过一波,疼痛似乎稍有缓解,顾崇抱头喘气,薄唇惨白如雪:“就说┄┄他来也无用。毒王悉诺罗都解不了┄┄除非┄┄”
“除非去听碧落大祭司诵读天经!”云瞳眉头一皱:“可他人在上京。这远水也解不了近渴啊!”
顾崇不答,暗道:怎么我信口胡诌之事竟然真正发生了!以前从未头疼过,这一疼起来竟是生不如死。想起梦中情景,心中越发不安:难道┄┄难道是因我违背了神山铁规,肆无忌惮的想和紫云瞳肌肤相亲,所以,天神降下惩戒,让我受自己所定刑罚之苦。不┄┄不是,那些都是吓唬人的混账说辞,岂会灵验?
正在胡思乱想,忽觉头痛又发,一波一波连绵不绝,直要将人逼死。
“啊┄┄紫卿┄┄”
“小鬼!小鬼!”云瞳见势不好,忙将他箍在怀里,急乱之下,想到自己也曾受大祭司馈赠天经,开口便念: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恐有不识敦伦之趣、而畏道怯修者,故传此卷,以详其意!
┄┄
高树之上,李慕不敢运功惊动那女子,忍的也是胸闷气短,忽听外面由远及近传来纷杂脚步声,有人高喝:“林子里好像有人!”
女子显然也听见了,她立即收功,挥手一扫,窸窸窣窣的声响立刻退了个干净。落叶翻卷而起,又飘洒落下,掩盖了地面一切痕迹。
血腥气随着一阵疾风迅速消散,李慕谨慎的喘了口气,又见女子拔地而起,无声无息的跃上旁边一棵高树。
巡查军士提灯入林,搜索了一番,并不见有何异样。
“你看花眼了吧?”
“想是个人熊,等着把你抓回洞去做恩爱妻夫,来年给你生只小熊呢┄┄”
“狗屁┄┄”
“你们闻见什么没有?刚进来时有股子腥臭,现在又闻不着了。”
“什么狗屁,那是熊屁,哈哈哈┄┄”
“走吧,走吧,没看快下大雨了么!”
风,一阵紧似一阵,黑云堆在头顶,压得人喘不上气来。李慕盯着女子藏身的树杈,一丝声息也不敢泄漏。再等一刻,女子从容跳下高树,再次正冠掸袍,面南而跪,恭恭敬敬磕了九个响头。起身之后,仍然不走,先拨开围挡的落叶,将树根填好,又细查一遍,直至毫无破绽。
原来此人信奉神道,操持法事一丝不苟┄┄李慕似有所悟。
一道利闪划开天空黑幕,天边响起轰轰雷声,大雨将下,狂风肆涌。
女子往周遭看了看,很是满意,方要离开,似乎又想到一事。她转回身,对着行营方向屈膝跪倒,一头叩地:“不想法驾竟在此处┄┄对不住了┄┄”
又一道闪电劈下。
女子正抬起头,眉目阴冷狠戾,在光闪映衬之中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是她┄┄陈烺!李慕一惊之下,冷汗自后背层层渗出。
“持身不谨,必遭天谴!”陈烺一嗤:“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大劫将至,谁也逃不过去┄┄哼┄┄也该算算以前的账了┄┄哈┄┄哈哈┄┄”
听着那低沉的笑音,李慕只觉周身汗毛倒立,心脏似被揪紧,已然跳动不能。
瓢泼大雨轰然而落!
┄┄
云瞳丢三落四的背了一遍经文,见怀中男人还真安静了下来,诧异的无以复加:“小鬼,好些了没有?”
“嗯!”顾崇已无力气说话。
这破玩意还真他奶奶的管用!云瞳百思不得其解,摸着他身子透湿,便先将顾崇抱回床上,抬手欲解他衣襟。
顾崇忙就拦住:“待会儿我自己来,你回去吧。”
“乖,赶紧脱下,小心着凉。”云瞳并不放手:“今夜我在这儿守着你。”
“不,不不┄┄”顾崇一阵惊慌:“你快走吧,我没事了!”
“万一待会儿又疼上呢?”云瞳俯身下来,想拿额头试他温度。
顾崇以为她要亲吻自己,偏头就避了开去:“紫卿,别┄┄”
云瞳一愣:“怎么了,小鬼儿?”
“你先回去吧,我┄┄我好换衣裳。”顾崇心烦意乱,一个劲儿哀求着她:“也别叫人来。我┄┄我不想让叶恒他们知道┄┄”
“┄┄哦!”云瞳似乎明白了一些他的心思,想顾崇是何等骄傲之人,必不愿叫人看见自己这份狼狈:“那┄┄有事你喊我?”
“好!”顾崇反手推她:“┄┄快走吧!”
云瞳捏住他下巴,在唇上印了个吻,复又敛了笑容,锁住他眼眸认真说道:“小鬼,你放心,我一定为你找到归元秘钥!”
“┄┄”顾崇僵了一瞬,忽然就湿了眼眶:“好┄┄我等你┄┄”
云瞳这才起身离去,出门时还不忘嘱咐:‘以后你别四处乱跑了,就留在我身边,有事也好照应!你看我念天经也管事儿,压根儿不用再麻烦大祭司了┄┄”
顾崇听得泪涌,颤手按上垂在心口的七彩琉璃小钥匙,几番想要扯下,终是不能做到:“紫卿┄┄若不会连累你,便有什么天谴神罚我也一力担下,就怕┄┄”
“苍天为何如此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