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是个人?”谭知深恍然大悟,已经摩拳擦掌了:“走,快看看去。”
……
小静室内,八音见两位总管陪着个矮小老头进门,赶紧迎上禀报:“公子早上醒过,现又睡下了。”
阳春摆手令他退去,朝谭知深言道:“老爷子,我先把他的情况同您说一说。”
“不忙。”谭知深往叶恒脸上瞧了瞧,偏身坐下,拾起他一条手臂,忽又回头寻觅:“小满跑哪儿去了?”
“哦,张老侠说肚子饿了,我就命管领请他先去吃酒。”
“不来捣乱就好。”谭知深这才放心,随即阖眼诊脉。
八音偷窥半晌,悄悄扒到盛夏耳边:“盛总管,我和您说,公子真的好了,好的一点不耽误欺负别人。”
盛夏“嘘”的作个手势,又朝他和蔼一笑:“我们都盼他能真正好起来。”
怎么我说的话他们就不肯信呢!八音泄气已极,盯着诊脉老头想道:要是来的是个老神仙就好了,一摸腕子就能拆穿六毛的装模作样。
谭知深诊了许久,忽然甩开叶恒:“落玉珂跑阎罗殿里把死人都捞回来了,还要老朽干什么!”
阳春见他推床帮要起身,面容不忿,赶紧抢步上前:“老爷子息怒。落医仙只把病人肉身给留下了,神识么,还落在阎罗殿里。”
“哦?”谭知深冷声一笑:“两位总管是和她串通好了,想要老朽那颗回魂丹吧?”
阳春、盛夏都是一凛,正在想该如何解释,忽听八音言道:“这位老爷爷,我家公子没丢魂儿。”
“嗬……”谭知深更添气恼,转身便走。
阳春、盛夏都是狠瞪八音,眸中带火。
“可他确实不对劲儿,那个老太太却看不出来。”
“嗯?”谭知深都跨到门槛上了,闻言又把脚收了回来:“怎么不对劲儿?”
八音见他们一个一个全盯着自己,紧张的结巴起来:“就是,就是……”
“我们也觉得不对劲儿。”阳春审时度势,立刻接道:“落医仙说静养就是,可已养了许久,并不见好。”
谭知深想了一想,又转回来坐下重新诊脉。
盛夏示意管领将八音带出去,把院门关紧,不许放一个闲人进来。
又诊多时,谭知深幽幽言道:“此人吃过一副假死实存之药,但未如期醒来。”
阳春听他一语道破,知伪言无益,便恭敬颂道:“老爷子不愧药圣之名。”
“嗬……”谭知深一嗤:“药圣也怕病患隐瞒症史,两位总管可以讲讲了,咱们再说其它。”
阳春看了一眼盛夏,盛夏将之前落玉珂开过的所有方子呈来。三人转到屏风之后窃窃私语了一阵。叶恒并未睡着,此时鼓起真气侧耳细听。
“落玉珂用药之时,这些后患没有同他主子说清么?”谭知深问道:“特别是可能记忆全无这一件。”
“说清了。主上有言但能留住性命,不记得她了也没关系,就让这孩子如重生再世一般,去过平安喜乐的日子。”
叶恒眼眶顿湿,强忍着没有落泪,拿掌心紧紧压住了心口。
“可这孩子醒过来后,并不是记忆全无的模样。但思绪却又异常混乱。”盛夏悄声言道:“令我等莫衷一是,不敢擅为。”
“所以落玉珂没法子了,让你们找我?”
“还请老爷子不吝妙手。”
“还魂丹并不对他症候,服用无益。”谭知深顿了一顿,忽然大骂:“狗屁医仙,沽名钓誉,把好端端的病人治成了一棵被蛀空的烂树,自己拍屁股溜跑了。”
“谭老爷子……”盛夏目瞪口呆:病人能是好端端的?
“还有一件要紧的你们没说。”谭知深怒道:“要替落玉珂撑脸,就别想让我接手!”
“老爷子,是哪一件啊?”阳春完全摸不着头脑:“您提个醒儿,我们兄弟一时记不起来了。”
“没用冰魄血玉盅么?”谭知深冷哼一声:“不知道那老王八蛋打哪儿找来的邪血养玉,给这孩子留下无穷后患。”
叶恒心中一紧,忽听屏风后“咚咚”两声。
“两位总管跪我作甚?”
“是替主人一跪。”阳春求道:“老爷子既已明晰病症,定有回春之法。”
“还有替人求医的,嗬。”谭知深不以为然:“你们又不是病患。”
“那孩子若自己明白,一定也会……”
“是么?”谭知深淡淡勾唇:“老朽与人治病,是有讲究的。中我的意,想不治也不行;不中我的意,跪到地老天荒也是枉然。”
“老爷子……”
“别使激将法了。我最讨厌接落玉珂留下的烂摊子。”谭知深嫌恶的扭转了头:“你们出去,让那孩子自己来和我说。”
“好,等他醒来。”
“他不是一直醒着吗?”谭知深一把推开屏风:正在认认真真的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