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伸手,将来去鉴召到了更跟前的位置,沉默不语地与来去鉴对峙了须臾,似是在无声中对其进行感知与交流。
须臾之后,她侧眸看向越平明,眼神甚是幽邃复杂地向他道:“平明,来去鉴方才出现的波动与你有关。很有可能,它指向的是你不明缘由地滞留人间至今背后的原因。”
越平明闻她所言,不禁神色一动,只是尚还来不及开口说些什么、也不知应说些什么,便被阴阳后来的一句话给制止了。
“你先不要动,我试着用来去鉴鉴一鉴你。”她本来就早有此打算,只不过来去鉴之主仍是蔺逐,在未完全有把握不留痕迹地以真身力量借用来去鉴力量之前,她皆不曾擅用。
越平明困绕此原因已然很久,且又信赖与敬重阴阳,对此要求浑然不介意,当即便镇定自若地点头同意了。
“天地往归,来去可鉴。六道九界,在此世间。死生不问疏因果,越氏平明滞凡尘。碧落黄泉向凌霄,来去往归求得见——现!”
此间所言的六道,是为象息灵知生命六道。此间所言的九界,则为神仙精灵妖魔鬼怪人九界。但凡越平明在这天地之间,属六道九界其中,便必然有迹可循。且这来去鉴是大巫神所就的神器,如若真有此等神通,亦不足为奇,反倒恰恰是合了天意才是。
阴阳微微仰头,注视着半空之中光芒即现悠然运转起来的来去鉴,默然如夜的双眸中,灵希辰光明明灭灭。
来去鉴再度如言应召,幽幽在她面前,展开了一卷简明扼要却深意重重的经年之答案。陈年旧事,落于今时今日,仅为所得鉴录的寥寥几句;落于那年当日,却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宿命因果。
阴阳阅览来去鉴所得之鉴录早已熟能生巧,一目十行地浏览完毕,原本即是冷然淡漠的面色更是肃穆凛然得沉了几分。
她顾忌人类身份的伪装,不得以本尊真身的完全力量对越平明的背后故事感知探查个清楚便也罢了——如今看来,竟是连大巫神所留之神器来去鉴皆不能够全然鉴得么?!是背后的秘密涉及神级的大能?还是来去鉴有所不足或隐瞒?
阴阳仰首凝视着来去鉴所得鉴录的结果,脑海中止不住地电光火石般飞速思考着,且不知为何,随着思忖推测渐深,她不由自主地蹙起了眉首,连带着胸膛内那颗依赖人身所得的跳跃心脏都有几分莫名的心悸起来。
根据来去鉴鉴录所言,越平明原道是一体双神之相。那么,越平明同体之内的另一具元神,究竟是谁?他又为何使得越平明至今仍能滞留人间?
这到底是查询越平明他滞留人间的缘由解释,阴阳不曾有意要避开越平明,这结果自然坐在另一旁的越平明自己也能观得。
他仔细阅读与咀嚼着来去鉴所得之鉴录,因入阴界联盟工作不久,神情之间带着几丝不可避免的迷茫和不解,眼下唯有虚心求教阴阳为其解惑了:“阴阳大人,所谓‘一体双神’……是为何?”
阴阳到底是做尊神的,只消须臾便又恢复如常。她悄然舒展开微蹙着的眉头,将鉴录复拓下来后,且让来去鉴暂时休息了。
“所谓‘一体双神’,即意为:一具躯体,两具元神。”阴阳将不再运转工作即又恢复那古朴陈旧令牌作风的来去鉴轻放在桌边,一边思索着解决方案,一边耐心地回答着越平明的问题,“元神与魂魄之类的,大不相同,故而即便是我与楚润他们这些且算得上是‘阴界高人’的,先前也没能看出来。”
她解释得不紧不慢,游刃有余。说完,还优雅从容地停下来低头轻品了口茶。
阴阳尊神始终语声淡淡,单凭越平明的道行,又怎么可能看出,眼前的阴阳尊神此刻实则心事重重。
“元神与魂魄,具体有何不同?”
“从严格意义上解释,神、魂、魄是三种不同的灵息。神,为元神,亦是俗语中所言的‘精神’。魂,为灵魂,亦可称作魂灵。魄,为精魄,可表现为‘精气’与‘魄力’,俗语中所言的‘气魄’亦是其指称的演化。”
“神、魂、魄三者,与同为灵息的‘气’不同,皆可以是独立的个体;但又与‘气’相同的是,它们是可以彼此相容的。”
“九界之中,并非所有种族皆具备神、魂、魄三者。例如:鬼界之鬼。常言所谓之鬼魂,即是魂体状态的,是没有魄的。”
“更重要的是,立足整体来看,这世间能有意识地精准自控此等灵息的亦属少数。个体中所具备的此三者以及方才我与你所言的‘气’,正常情况之下,皆是融合相依的。也正是因此,才会产生‘神魂’、‘魂魄’、‘精魂’等诸如此类的可广义使用、又可狭义使用的衍生说法。”
“单界人数最多的人界,便是基本不具备此等能力的。哪怕是其中占据一定数量的修行者,绝大多数也只能够自主调动自身的‘气’而已。而魂与魄的分离,确有少数的人可以自主做到,多数人则只有在死亡时,方能受生死轮回的控制实现。至于元神的自主分离……几乎不可能。”
阴阳轻叹了口气,抬眸望向越平明,眼神诚然复杂。
“常言道:神魂相一。这并不是先人信口胡诌的瞎话,其中确是有道理的。一般来说,元神与灵魂交融相生,是很难自主分离的。能够做到自主分离神魂的,定然皆是界内前列的大能之辈。”
“非人类界有一种简单通俗的说法,虽然并不完全正确,但是大致上的框架与释义是合理的——其言曰:‘人者修魄,非人修魂,神者修神。’”
她难得亲自解释这么多话,如今暂且也只打算言尽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