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的震惊没有停留太久,在确定自己对于当前的状况无可奈何之后,她的神情很快便恢复了平静,甚至平和安宁得让宁澈觉得不可思议。
来去鉴自他们的上空洒落光辉,无声而又温柔地将整个不已处都笼罩在内,在夜色静谧里凝成了一幅可堪入画的唯美画面。
看上去,仿佛他们真的是相约而同地在不已处内其乐融融地赏“月”一般。
“如何称呼?”宁澈望着眼前兀自岁月静好的从容女子,率先开口,打破了眼下这不合时宜的唯美与静谧。
这一次,四喜没再给出“恶灵应阳”这样答了也等于没答的答案来。
她坦坦荡荡地与宁澈四目相对,语气温存地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四喜。”
——她不是应阳,她是顾四喜。
宁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没再应她,只默默地记下了她的名字。
反倒是半躲在宁澈身后的朱子豪仔仔细细地将她的回答在脑海里绕了一圈,而后对着四喜脱口而出一句神经大条的追问,诚然不解道:“……哪四喜啊?”
四喜这一路走来,见识过的傻子不计其数。她原以为,她自己这样的,已经算是够傻的了。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被她遇到一个更傻的。
“噗。”四喜当即被朱子豪这种“无知者无畏”的可贵精神给逗笑了,故而颇为愉悦并且耐心地回答了他的这一问题,“喜家庭和睦,喜情义真挚,喜姻缘得解,喜太平长安,此‘四喜’也。”
“原来是‘四个欢喜’的‘四喜’啊……”
或许是因为目前的情况太过和平,又或许是由于宁澈的在场使得朱子豪感到分外的安心,抑或是源于四喜与他对话时的语气实在是稀松平常,朱子豪成功地跑偏了思路,竟是在此情此景之下,蓦地发出了一句“这名字可真好听”的由衷感慨。
宁澈&四喜:……
“……是么。”四喜看着朱子豪脸上尚为来得及敛去的感慨发自肺腑的样子,只觉讽刺地弯了弯嘴角,幽幽道,“可是,这些都是我没有的。”
朱子豪的表情顿时凝固了。
他似乎终于被四喜的这一句话给一棒子打醒,充分意识到了目前究竟是什么情况。也正是因此,他再向四喜望过来的视线坦诚而又复杂,光是四喜能够读懂的情愫,就包括了尴尬、懊悔、自责、郁闷……与怜惜,等等。
朱子豪脸上渐次浮现的诚实情愫刺痛了四喜敏锐发现的眼睛,她目光冰冷地注视着他,嘲讽意味十足地向他冷笑道:“怎么,你是在可怜我吗?”
“子豪,别傻了——现在真正可怜的人,是你。”
“啊?”朱子豪原本就打算安安静静地躲在他逐哥背后默默旁观,却没想到话题中心不知为何被四喜突然牵扯到了他的身上,听闻此言后不由得一脸茫然。
宁澈始终在一旁默默观察着四喜的神色,第一时间便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
他一言不发地侧首看了朱子豪一眼,却并没有选择做些什么来制止或是妨碍四喜接下来将要告知朱子豪的真相。
他心里十分清楚:他也好,其他人也好,能够为子豪做的都注定有限。他们子豪弟弟,终究是要自己长大的。
“朱子豪,你知道吗?其实你的母亲伤得根本就没有继城区医院诊断报告中所说的那么严重。她之所以‘重伤昏迷’了那么久,到现在仍然卧病在床,甚至大多数时间都在沉睡休息,并不是因为所谓的伤势,而是因为,有人不想让她醒。”
“他们怕她也被恶灵附身了——就像你亲爱的应阳姐一样,醒来后反而更加不好处理,于是索性便让她长久地昏睡,安置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实时看护着,反而更为稳妥。”
“这是薄太子爷当之无愧的‘雄才大略’,也是你逐哥对你这个一路相随的子豪弟弟的‘真心诚意’。”
朱子豪闻言,整个人都彻底地僵住了。
手足无措之下,他下意识地向宁澈望了过去,想从他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与之相反的答案,却在无言间精准地对上了宁澈诚然默认的眼神。
“逐哥……”朱子豪难以置信地看着宁澈,一颗怀揣着殷切期盼的心渐渐地下沉,被迫浸入了现实冷冰冰的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