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契看着他正色道:「但宸儿有一事相求。」
「你讲。」
「本来宸儿是和王爷王府不相干的人了,但宋伯伯言道王爷因我之死心伤病重,不论是真是假,王爷乃我名义上亲父,也算养我成人,我无论如何无法坐视;娘亲虽从小没见过,可曾听舅舅提过是个极好极好善良的人,我想娘也是希望王爷好好活着的。」
李桢隐约猜到了他的意思,「你想?」
「宸儿请舅父竭尽全力救王爷一命,王爷年富力强,若舅舅出手,定可痊愈。」待王爷康复后,我就随舅父寄情山水之间,从此与端王府恩怨两清,再无瓜葛。
这下面的话没说出来,可李桢自然懂。
宋呈之所以要迫阿契回去,泰半是因端王的病,可若自己倾尽当世绝顶药物、毕生所学施展,那病入膏肓之人尚有一线生机,要让一个身子骨强健的壮年男子多活个两三年,还愁做不到?
「宸儿不想认回亲父?」
「王爷子息众多,单是王府里有记名的儿子也有二十来个,承欢膝下绰绰有余,多我一人,少我一人,有何差别?」
李桢不再多口,暗叹端王自己自作孽,不可活。
想宋呈今早把自己支开,定然极尽说服之能事,可说了半天,阿契连端王疼爱他这事都还是压根儿不信的,就算半信半疑,那也是心中害怕,只想逃开而已。
萧兆瑞啊萧兆瑞!若非你心似铁铸,把事做绝,儿子也不致畏你如虎。
就算有再多人帮你圆场周旋,又有何用?他想到此处不由得露出微笑,对阿契道:「王府里的确是王妃病了,可端王也病了不假,昨儿王府管家便是来请我,我推托有一味珍贵草药在附近山上,必得采集了方能入王府治病,本想偷偷将你安顿好后再前往,随便乱治一番,可如今…」
「舅舅……」
「放心,我定将王爷救活,好让你问心无愧,陪我老东西天地逍遥去。哈哈哈!宸儿决断明快,可是教舅舅大吃一惊。」
他还以为此等大事,阿契得犹豫个一二日,不料……。
「那还得多谢墨存大哥,是他启发的我。」阿契淡淡道,声音中不无伤感。
「吃过饭没有?」宋伯伯说,「家里是少你吃了,馋成这样!」
疼宠自己的孩子应该是如此吧!
以前年纪幼小的自己饥饿难忍,痴痴看着其他孩子碗里的食物发呆时,多想听到王爷关心他一句「阿契,你饿不饿?」给他看看伤口,抱着说一会子话。
可是,没有,从来没有。
到最后契只要能不挨他的打,便心中暗自庆幸了。
阿契抬头对关心自己的舅舅一笑,笑容灿烂。「宸儿帮舅舅整理行装去,那宸儿可不可以不要跪了?」
李桢心疼地把他扶起来,骂道:「傻孩子,哪个人要你跪了,快起来,真是,以后别动不动就跪啊!」
阿契嘻嘻一笑,扶着舅舅的手一起入屋去了。
嘻笑的眼眸背后,似有一股隐藏不住的哀伤。
王爷,阿契真不希望你死,希望你好好活着。
不管你以前对我如何,你是大周朝最勇猛的战将,武功谋略为世人所重,在我心中,一直是很敬佩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