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振连忙回礼道:“不敢,我们是朋友,又有家父之托付,赵某自当尽力!今日不早,我跟镜儿就先回去了!”
方倚璧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开口道:“大人,哥哥,瑶姐姐,箱妹妹,为了不让外面李家的暗探起疑心,我也先走了!”
毋昭裔连忙道:“好了,你们先回吧!箱儿还要学习游水,事情紧急,就不送你们了!”
毋家的客厅,方落雁正襟危坐,守着茶炉,在熬着姜茶,旁边便坐这毋昭裔。
毋昭裔就这么看着方落雁快半个时辰了,方落雁也不开口,专心致志地熬着姜茶。
毋昭裔却远看越气,终于缓缓地开口道:“你该知道按照前唐的律例来说,已有婚约者擅自悔婚该受什么样的处罚?”
“悔婚而未许者,责六十大板,维持婚约;悔婚而许别人者,责一百大板;许别人而而已婚者,服役年半。”方落雁恭敬地欠身道。
“那你准备把箱儿带到哪里去?”毋昭裔尽量的压住自己的怒气道。
“泰昂达则城!”方落雁认真的道:“只有在那里,我才能完全保证箱儿的安全!”
“我呸!”老成如毋昭裔者也忍不住吐了一口唾沫道:“找那个什么拉姆庇护吗?你觉得箱儿能跟你去?然后看你跟那个所谓公主热热闹闹地成亲?!”
方落雁黯然,默然。
毋昭裔又盯着方落雁看了一会儿,方落雁照旧正襟危坐,不抬头,不低头,眼观鼻,鼻观心,不言,不语。
毋昭裔看着冒火,眼珠子里都要冒出火来,终于怒道:“你就不能娶她?她为了你受了这么多,甚至这次还要逃婚,而且你们还是在真爱的,你就不能娶她?”
这次方落雁的眸子中终于闪过一丝深深的苦楚,撕心裂肺,痛入骨髓,但随即却又恢复了平静,缓缓却又坚定地道:“回大人,我喜欢箱儿,天地可鉴,但我真的已经不能娶她!”
“迂腐!”毋昭裔终于坲袖而起,激动的道:“就是为了你那个已经破相了的公主妻子吗?你不要娶她,你去箱儿,彩礼我分文不要,我再赠给你我所有的身家,保管你们以后生活无忧!怎么,你还贪恋驸马的权势吗?”
方落雁却再次摇头,诚恳地道:“大人,你知道我对金银权势了无兴趣,但男人在世,最重承诺,我既然已经答应了格桑拉姆,就不能再负她!”
毋昭裔看他,眸子中烈火熊熊,充满了嘲讽,冷笑一声道:“那你也曾经答应过我家箱儿,那你就能负她?”
方落雁再次摇头,失神地道:“我欠拉姆的,可以还;但我欠箱儿的,还不起!”
毋昭裔一愣,随即更怒,暴喝道:“还不起就不还了,是吗?!”
方落雁终于黯然低头,低低地道:“是!”
毋昭裔终于气馁,悲痛地道:“这是我的女儿,我最小的,现在最贴心的女儿!”
方落雁也悲伤地道:“是的,所以我一定会尽我所能把她救出去!”
毋昭裔再次怅然,黯然流泪道:“老夫自幼家贫,所以不想儿女也如我先前一样,不求大贵,总不至于与我一样自小颠沛流离受尽人间苦楚,让她们起码过上富足自由的生活,但现在我家瑶儿和离,晴儿已死,箱儿又要过上逃亡的生活,我这做爹的,心中真的不好受啊!”
方落雁听着,心中也无比的伤感,垂首深深地道:“都是小侄的错,如若我当初不招惹三小姐,定无今日之事!”
毋昭裔却苦笑着摇头,苦涩地道:“你跟箱儿是劫数,箱儿跟李家儿子是定数,在你没有来成都之前,李继宏就想对箱儿下手了,所以这一天始终会到来;但老夫不喜欢这个定数,无论如何也要打破这个定数,也但愿箱儿能在今晚学会游水,顺利逃出李家,以后的事情,就全看你了!对了,如果成功,元振那孩子怎么安排你们出城?”毋昭裔又问道。
方落雁便道:“城门校尉中,只有东城门校尉是赵大人信得过的亲信,所以,我跟箱儿逃出李家之后,会有八人给我们准备出城的一应事物,从东门一直绕城半周之后才能一直向西,直到吐蕃与大蜀的边境,他们便回来,我独自带着箱儿去泰昂达则城躲上一段时日再做决定!”
毋昭裔闭了闭眼睛说道:“方落雁!”
这是自方落雁来到毋家之后毋昭裔首次如此郑重地叫自己,方落雁不敢怠慢,连忙正襟危坐,洗耳恭听,应道:“大人!”
毋昭裔便闭目道:“箱儿可以随你去泰昂达则城暂避,但是,箱儿也已经到了婚嫁的年龄,你……不准耽搁她!”说着,毋昭裔再也无话,站起来便走。
“不准,不是不能?那我该怎么办?”看着毋昭裔拂袖走出了客厅,方落雁也陷入了极度的苦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