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蒙亮的天空,最明亮的星星还悬在夜空的一角,固执的不肯消失。如天鹅绒般厚重的深蓝色被地平线泛起的耀白逐渐侵染蚕食,一颗金光灿烂的火球冉冉跃至空中,为尸魂界拉起开始新一天的幕布,几分钟内,所有的生灵都沐浴在温暖柔和中,晨露滋润的草木欣欣向荣,花苞张开色彩斑斓的花瓣迎接着太阳的滋润,随后在树巢里的小鸟们也发出欢娱的鸣叫,准备在新一天里飞翔遨游。
世界的美丽,自晨曦中醒来。
朽木家的大门缓慢起启,沾染着高贵古老的清冷空气也随之从门中蔓延到外界。
“我走了。”
“露琦亚小姐,请慢走。”仆人恭敬的鞠躬,然后关门。
虽然进入了初夏,可清晨的气温还是冷得让露琦亚瑟缩了脖子。她紧了紧衣服领口,深呼吸一口略微潮湿的新鲜空气,再吐出积压在肺腑里的郁结之气。
淡淡的忧郁依旧依附在紧锁的眉宇间,象征了内心挥之不去的心结:落音学姐怎么样了,王族特务为什么还不让她回来呢?队长们不都是说,他们只是要询问学姐几个问题吗,都过了这么久了,为什么她没有回来……
自那天清晨从恋次那里听到她出事的消息时,她突然发现天地一时间在旋转,还是恋次眼疾手快扶住了自己遥遥欲坠的身体。当他们再赶去医疗室后,却得到她被王族特务带走的消息。
王族特务的来到,何其震惊的消息。
她曾经在饭桌上,小心措辞的询问过兄长,仅仅只是三分之一秒里,她就清晰的感到沉默冰冷的兄长,他的灵压暴涨到使她心颤抖的高度。
又只是三分之一秒,灵压就回落平复。一秒过后,大厅里静悄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兄长只盯着她,严肃的一字一句的说:“在用餐的时候不可以说话,露琦亚,下不为例。”
虽然只是一种直觉,但她察觉到也许落音的事情并没有她所以了解的这么简单。不是她可以打听的。
“落音学姐,请你快点回来吧。”她遥望着远方依旧明亮的启明星,眼角闪烁着哀求的泪花。
明媚的上午,空气中透出一股清新沁脾的阳光气息。
四番队医疗室,卯之花队长等待着虎澈副队长小心翼翼为面前的男孩拆下绷带。
随着脸上的绷带逐渐减少,修兵原本轻松的身体绷紧起来,闭合的眼皮下眼珠回来转动,他很紧张。
白纱制窗帘随风飘起,带入满室的户外野花馨香,明亮柔和的光线越过净白的玻璃窗,照耀到少年已不在稚气的脸庞上,右脸上的数道直线伤疤更是清晰可见。
卯之花队长仔细检查了他的眼睛,在确认没有视觉问题后,才露出温和的微笑说:“桧佐木同学,恭喜你。伤已完全好了,而且你的右眼眼角膜也没有受到伤害,你已经完全康复了。放心,半个月后的毕业典礼除非你睡过了头,否则是不会错过的。呵呵。”
没有欣慰的欢呼,修兵静静从虎澈手里接过镜子,盯着镜子里右脸上恐怖吓人的伤疤,眼瞳里布满灰色的忧伤。
虽然伤口里虚留下的灵压已经趋散了,可还是留下的难以磨灭的疤痕,即使以四番队现有的医学技术治疗,这些伤疤也将陪伴他很长的一段时间岁月,久到他无法遗忘为止。
伤呈深褐色还隐约有点新肉的粉红,笔直的数道从眼下划到下巴,将小麦色的肌肤拢出凹凸不平的划横,像是一种醒目又残忍的刺青刑罚,昭示他的过错。
“桧佐木同学?桧佐木同学。你不要难过。”卯之花队长安慰道:“虽然留下了伤痕,不过你是男孩子不要紧的。这伤痕反到增添了你的男子气概,你放心吧,你喜欢的女生是不会被吓跑。”
听到最后一句话,修兵恍然抬头,就看见卯之花笑眯眯的。他瞬间红了脸,支吾道:“卯……卯之花队长……您在说什么呢……我我我……我那有在担心这脸上的伤啊,我是……我是……”
“这个给你。虽然这药膏不能除去你的疤痕,但你每天涂一点,伤疤的颜色就会慢慢淡化的。”
“不。谢谢您……我想,就把这伤留下吧。做个纪念。”
“啊?!”
真的,他不在乎,如果能换得落音平安归来,他就是整个被毁容了也值。
血染满月的夜下,他没有能救得了她,这伤就是最好的惩罚,他的无能所该付出的代价。
身上的伤口总有一天会愈合,可心灵的呢?
既然是他的无能害了她,那么在他彻底强大起来前,这伤就留下,做为时时刻刻提醒他的警告吧!
他倚道窗户边,享受着微风轻抚脸颊的舒适,花坛里震翅飞舞的彩蝶使他不禁联想起她活力四射的漫步于学院里时那飘飞的长袖,轻盈的在风中舞动。
“她已走了一个月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一个月,满月、下弦月,上弦月,月转了一圈,又是满月,皎洁如镜,犹如洗去了上一夜的血腥。
满月夜过,第二天天明,东方鱼肚白。
森林枝头的叶片颜色逐渐加深,从嫩黄转变为翠绿,俨然进入盛夏的繁茂孕育中。太阳也一天比一天灼热刺眼,仿佛要照耀到尸魂界的每一个角落里。
静灵廷看是平静的一潭水,那夜的余波似已经散尽。
只是在某些人心里,依然沉甸甸,挂念着谁。
黄泉落音被特务带走,整整一个月了。没有半点音训,不急显然不可能。
十三番,海燕和美亚子的婚事拖延了,他们说静灵廷既然出了这么大的祸事,有很多伤员需要救助,他们希望自己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现在并不适合举行婚礼,所以暂时无期限的推延下去了。
十二番里,局里整天爆炸声接连不断,当队员们都提着灭火器惊慌失措的到处灭火,某纵火的科学家却只蹲在角落里,反复在笔记本上边写边喃喃:实验又失败了,又错了……
十一番的队长居然一整个月都安静得待在办公室里,提不起任何战斗的兴致,不过第三席席官却火气旺胜的提刀四处打架,所幸有五席席官一直跟着,才没闹出大事。
六番队倒是和以往一样保持南极气候区,不过队长却严厉禁止部下谈论关于虚群袭击训练场的任何小道消息,轻则被冰冻摆放到走廊里供人参观,重则扣上扰乱人心的罪名关禁闭。
二番队更是陷入了瘫痪状态,碎蜂又像五十年前前任隐秘机动队队长突然消失时一样,失魂落魄。
四十六室对此依旧守口如瓶,对外止宣布特务们暂时居住在静灵廷某某处。据称曾有一天的清晨,四十六室最最最外层的高大墙壁上出现了一排用红油漆写下的气势恢弘的大字:“还我黄泉!”
再据称,由于碎蜂队长窝在家里正沮丧着,所以隐秘机动队虽然是出动了,可效率极其低下逛遍了整个静灵廷,愣是没逮到犯人的一根头发。事情最后不了了之。
六回生们对于自己的即将毕业也显得无精打采,没有多年以来的兴奋期待,各个阴沉得向刚死的新鬼,就差鬼火来回漂移了。老师们可受不了,常常课讲到一半,就扔下书一路泪奔到校长办公室去告状。
据说校长一个月消瘦了十斤,他极度担心今年的毕业生就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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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精致典雅的白色高跟凉鞋踏上了学院里的土地,蓝色长发的身影款款步入学院的绿荫大道。
路上的同学们纷纷呆楞,无论男女。
“太美了……”
“好漂亮啊,她是学生?怎么从来没见过她啊?”
“她不是穿着和我们一样的校服吗,当然是学校的学生,不过……唔……以前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
“瞧她走路的步伐姿态,一定是贵族!多么高雅迷人,简直就像在云端滑行般!”
“她是哪个年级的?啊!她腰间的不是斩魄刀吗?至少也是五年级的学姐!”
“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我?!不……不合适啊……嘿嘿……你怎么不去问问?”
“我……我……那有那个胆子啊……”害羞。
她抬手轻拈一缕发丝,转头回眸一笑,大家在瞬间被凝固成雕塑。
她步履轻盈的进到六年级一班的教室,教室立刻安静的如同无人。
她来到那摆满了鲜花的课桌前,晶莹灵动的眼眸停留在花朵间许久,手指摩挲着桌面,用无比怀念的力道。
本来是有人想出声阻止她,可被眼前的绝美怔住。
倾角和修兵走进来,刚从医院出来的他们不明白,啥时候学院成了雕塑公园。
他们到看一个陌生的女孩站在落音的课桌前,她很自然的坐下了。
突如其来的愤怒袭上两个大男孩的胸口,倾角怒气冲冲的大步过来,双手往桌子上一锤:“你是谁,这位子不能随便坐!”
这是她的位置,她还会回来的,所以这里谁都不可以坐。
没有被吓一跳的慌张,女孩只是螓首微抬,露出一张净白无暇的脸,蓝色和黑色的眼睛惊中带喜。
“倾角!修兵!”她嗖的站起,欢呼一般的说:“你们的伤都好了?”
女孩兴高采烈的神情没有一丝的娇柔做作,倾角和修兵不由奇怪,对方似乎和他们认识,可他们并不记得自己认识一个贵族小姐。
无疑,她很美,古往今来美人都不可能全身都美得没有暇丝,毕竟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东西。很多美人往往是有一处的漂亮完美便使得全身都透出鲜明的美感来。而她的美体现在两个地方:一是头发,二是眼睛。
水蓝色的发又长又直,丝一般的光泽,两侧的一缕长发牵至脑后宛了一个髻,剩余的自然垂下贴在背后,轻轻一动便如同一道泛起银光水波的幽蓝瀑布,没有多的装饰,只一根银白的发簪横插在发髻中,简素精致。
她所最与众不同的便是眼睛,一双颜色各异的眼睛很是醒目,蓝色的左眼像广阔的海,在波澜起伏间动人心弦,黑色的右眼则像是幽深的夜,在神秘魅惑中引诱魂魄。
她是个贵族家的小姐,应该吧。修兵和倾角感到迷茫,他们并不认识什么贵族小姐呀?
光洁白嫩的肌肤和均匀健康的身体表明她该是生活在富裕的区域里。优雅温和的气质中带出微弱的高傲威严,虽然和别人一样穿着普通的校服,可她穿着却显露得极其的秀美灵气。
最能证明她是一个贵族的,便是她发髻上的银簪。银簪的一头雕刻成飞鸟形,中间镶嵌着一颗海蓝宝石,垂下的坠子也是一串串海蓝的小珠,和发色相映成辉。明显价值不菲的东西,不是一个平民能购买的。
她的腰间别着斩魄刀。可惜用白布包裹住了,无法看到样式。
“魂归来兮、魂归来兮……”见他俩都魂不守舍的傻样,她无奈的只得摇手为他们招魂,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气恼。
熟悉的动作和同样的语句一再重复,回魂的两人还愣愣的盯着她,眼瞪大如铜铃,下巴越张越大。
修兵咽一口口水,不确定的疑问:“落音?”
“恩。你们总算是想起来啊?”落音重重点点头,又摸摸自己的脸蛋:“我只是稍微有点改变你们就认不出来了啊……亏我们还一起快六年了。喂,我只是变漂亮的一点,你们就不认识我了???”
“你真是落音?”
“羽风倾角,你三岁前喜欢磨牙齿咬被单,八岁时还在尿床,十岁时上树捅马蜂窝被蛰得躲进河里,险些淹死,十二岁和修兵一起偷摘别人的果子被狗追,屁股被……”
“停!停!停!”倾角涨红了脸慌张的喊停:“你真是落音。”
“是的。你还要什么证明呢?”
突然间,修兵一把抱起她,举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吓得落音连声惊叫,才把她放下。
倾角紧跟着也抱起她,高高举到半空,又转了好几个圈,疯狂得像个未长大的孩子。
只有通过这种方式,他们才能表达内心的喜悦。
“你、你们……”落音气呼呼的一只手整理凌乱的发丝,一只手举到空中准备像以往那样教训两个越轨的男孩。
喜悦冲脑的他们俩习惯性的把头凑到她眼前,等待着羽扇敲头的一记暴栗,他们并不知道羽扇已经被毁在那夜。
扬在空中的手始终没有落下,因为落音看到了修兵右脸上触目惊心的伤,褐色深刻的痕迹深深刺痛了她的眼。
她还没能帮助到修兵。
“你们的伤好了吗?”她放下手,柔声问。
“恩。早好了!早好了!”倾角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有勾住修兵的肩膀指着他的脸说:“修兵比较惨,呵呵,终于没人比我帅了!哈哈,我现在可是学院第一校草了!”
落音把倾角的挤眉弄眼收尽眼底,托着下巴摆出认真观察的姿态,肯定的说:“不,倾角,我不得不遗憾的告诉你,学院第一校草还是修兵同学。难道你不认为他有了些伤疤,看起来成熟多了。”
“啊~。不!”某人夸张的做倒地状。
教室响起一连串的欢笑,久久不止。
恋次、露琦亚、吉良和小桃子等人和其他见到她的人表情如出一辙,瞪掉了一地的眼珠,也吓脱臼了下巴以后,大家才勉强接受了她就是落音的本人。
放学了,大家说要庆祝一番,硬拉着落音去了点心店。
从六番队回来的海盾正巧路过,被眼尖的落音拉进了点心店里,他也自然瞠目结舌到让大家捧腹大笑的地步。
真是应了‘福无双至’的老话,他们才坐下,十二番的疯狂科学家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紧接着就一副‘欢乐喜相逢’的表情跑过来,无视众人的怒目,大大咧咧的坐到落音隔壁的板凳上,毫无顾忌的直勾勾盯着她的脸,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形容好听点是像雕刻家审视作品一样专注认真,难听点就是大灰狼眼馋小白兔。
三个男孩额头青筋,海盾真想拔刀以下犯上,其他两人也把刀柄抓紧。露琦亚和小桃子也摆出老师教导过的遇到虚时的防御姿态,准备随时掩护学姐逃跑。
这个BT科学狂人肖想落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凡是任何有正义感之士,都会勇敢的站出来,也许现在在店里的这群未来的死神们该群起而攻之!
涅队长,你的人品也许和你的科学知识……
“涅队长……呃……我脸上有饭粒吗,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落音觉得混身不自在:他怎么一眼就认出我来的?
BT涅一只胳膊撑着下巴,像在打量实验动物一样沉默的来回扫描落音,过一会才问:“给你做眼球手术的是谁?”
BT涅——!几人捏断了手里的筷子,他们早就发现落音眼睛的奇异之处,不过害怕会使落音回忆起不好的回忆,他们也就装做没看到的,没询问是怎么一回事。
可他倒好,一开口就开门见山,难道他没人性感情的传闻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