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争凤斗(七) 那个反膜很有趣
处刑台上,众人围观,处于圆心位置的有两人:落音、白哉。
所有的视线都汇集到血痕累累的男人身上。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染血的手指间闪亮的晶体上。
“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大风不知吹起何人的喃喃自语。
“难道现在争夺崩玉,还带买一送二的活动?哇啊~~~!”市丸银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可惜,没有回应他的玩笑。
“没错……就是崩玉……”白哉断断续续的说话,不顾血丝从唇角滑落:“而且我手中的才是真品!”
“!”众人久久无语。
“真品?”蓝染眉头簇拢,那神情仿佛是狮子在审视猎物。
“干的好白哉!” 夜一边说边踱步到白哉身侧。任何人都看得出白哉的身体濒临极限,如果蓝染或者其他人突然发难,他们会很容易抢到崩玉。
碎蜂则从另一边靠近。她的刀在腰间以半出鞘的姿态对蓝染几人,虎视眈眈。
“崩玉?那是什么东西?”最后才赶到的几人依然一头雾水。他们还没弄懂,一向温和宽厚的蓝染队长居然叛变了,还砍伤了自己的副队长以及十番队队长。
崩玉究竟是什么?蓝染想要它做什么?为什么会有三颗,还有真假之分?
如果不是众位队长凭多年经验处事不惊,恐怕处刑台上早乱成一锅粥。
“兄长大人!”露琪亚想去搀扶那染血的白色身影,但被人阻止。
“白哉,你需要治疗。”
“崩玉是什么东西?”
“我没事……”
“崩玉是什么东西?”
“小心蓝染有埋伏@”
“有人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安静!”山本总队长再次施放灵压,压迫全场:“谁能出来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片沉默的分子在处刑台上扩散,其他队长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除了露琪亚一护等人外,其他人确实不太清楚。
而知道来龙去脉的人则沉默不语。
“前夜我去见了露琪亚……将崩玉从她体内取出,换成假的……所以蓝染……你手中的只是赝品。”白哉继续说。
“东仙要,前夜朽木队长有去忏罪宫?”蓝染头也不回,向自己忠心的部下求证。
东仙有些尴尬的点头:“确实,朽木白哉和涅茧利去过。那里残留有他们的灵压,是有去。抱歉,我原以为他们只是去探监。实在抱歉!”
“不要紧。”蓝染如此说后,将头慢慢扭了过来,棕眸的眼神中翻滚着深沉的海浪,那海浪的汹涌已到达一个恐怖的地步,几乎令人不敢对视。
“除了朽木队长外,原来还有涅队长……”他拖着长长的尾音略微扬起了头,又将眼睛从白哉身上移开,投注到尸魂界最厉害的科学家身上。
“……”所有在场人士的目光也落在BT涅身上,尽管后者依然老神在在。
“涅队长,假崩玉是你制造的吧?”京乐第一个开口。
“不是!”BT科学家以坚定的态度坚决回绝:“你有什么证据,崩玉上有我的签名吗?不可能,我记得在放进朽木露琪亚体内前擦掉了!”
浮竹有些无力:“涅队长,假的崩玉真是你制造的。”
“……”蓝染投来的目光有些危险的意味。
BT涅在众人眼中一直是个怪人,独特的金色眼珠像极了两栖类动物,再配上黑白双色的脸颊,颇具渗人效果,直叫旁人驻足远观。而此刻见众人的精神均集中到自己身上,怪人科学家的嘴角便几乎得意的拉开到耳根,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容里更是充满了挑衅意味。也许是情绪激动的缘故,涅原本锐而古怪的嗓音此刻就像玻璃瓶破碎的瞬间般刺耳,吸引众人目光的同时,也悬高了他们的心。
“所谓崩玉,就是一种拥有特殊能力的物质。打破了死神与虚界限的存在。其实死神与虚本身就存在一定的共同点……死神与虚的灵压虽然不同,但他们之间的相似性就好比……”
“涅队长,请你说简单一点。不然就让我来解释。”夜一打断他即将开始的长篇大论。
“总体就是,他是前十二番队长蒲原那个混蛋制作的,可以用于打破死神与虚界限的物质。死神用了它,会虚化,而虚用了它,会死神化,就这么简单!懂了吗?”
“什么!这不该是禁忌的行为吗?”海盾天满不由大声叫道,他的父亲是四十六室,长年的耳濡目染,他深知对于四十六室而言,禁忌的界限。
他甚至冒出了些许怒气,那时父亲是以异常严肃而珍重的态度告诫他的,他永不会忘记。
天满,你要记住,所有被列为禁忌的行为,都是足以给尸魂界带来巨大灾难的。而且绝大部分,都曾经发生过了,用无数鲜血换来的教训。
打破禁忌的代价,很可能是再次引发一场血腥事件。
“探索禁忌的道路,是很多科学家必须要做之事,而且我们很有期待打破禁忌后能够看出什么景象。”BT涅抬手冷静的推开了天满,径直朝蓝染走来几步,但也停在相隔二十米之遥的地方,清清喉咙,继续解说:“当初浦原就是因为制造崩玉才被四十六室定罪处刑。而蓝染你现在也想得到它,既然你和虚有所勾结,我不难相信你打算做什么……”
涅茧利的犀利目光在□□奇奥拉和葛力姆乔之间来回游移,颇有几分使人不寒而栗的欲念。
和白哉的想法一致。BT涅对落音的执着并没有因为岁月的流失而减少,她的名字一直是排在他的实验名单上的前几位。
他不希望落音离开的怨念绝对不必白哉低。所以才会冒着被四十六室处刑的危险,做个新的崩玉。
这两个人形虚很罕见啊,破面脱了一半,但身躯上有保留又虚的特征,可惜……如果他的身体没在之前和那个灭却师小子打斗的中受重伤的话,他会想尽办法将这两个难得的实验品装进他的瓶子里。
“你成功的做了个假的?”东仙不觉也‘望’向BT涅。
“当然!既然浦原能做出崩玉,难道我就不能做?”BT涅嘿嘿的笑得灿烂得意:“蓝染你下手下晚了,就在一天前的晚上,我和朽木队长潜入了忏罪宫,从朽木露琪亚体内取出了真的崩玉,换成了假的。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你——!”
蓝染拦住了正欲上前的东仙,平静的问道:“涅队长,区区几句话,你叫我怎么相信你真的把崩玉换出来了?难道你不是像落音一样制造一个假的来骗我?”
“既然你信自己手中的才是真的,那你只管拿去吧,要煎考烹炸随你。你拿着你手中的走吧走吧,我是完全不介意的。但朽木队长手中的,我肯定不会交给你!那个混蛋浦原留下的东西我自然要好好研究一番。呵呵呵……”
BT涅双手抱胸,摆出一副看戏的悠然神情。
蓝染脸上波澜不惊,可眼神在一秒内数次改变,最后,低沉、幽暗的声音谨慎的询问:“真的?你们换了?”
见鱼上钩,心中暗喜的BT涅张嘴欲回答。
“白哉,你怎么想到这个计划的?”
一个柔弱的声音忽然响起,像轻柔波动的琴弦,插入了这片紧张到凝冰的静谧中。
一个普通的问句,如同玉石投入深泉,咕咚后荡起情绪上的圈圈波光,饶得众人心绪不宁。
众人寻声望去,这才发觉,水蓝发色的女子茫然无措的站在他们围绕成的圆中,她似乎被忽略了一个世纪之遥,于是便风化成盐柱,无法动弹。
又不知过了许久,落音神情茫然的开口,没察觉自己早沙哑了嗓音:“你怎么会知道崩玉的事……”
“是我率先找到的!难道你们以为只有浦原喜助才有实力吗?我早就得知浦原在偷偷研究崩玉,所以技术开发局里也有一些他当年留存的有关崩玉的资料,如今要翻找出来轻而易举。”
尽管BT涅语出惊人,可落音置若罔闻,她只怔怔的凝视着六番队长,反复追问:“你怎么会知道崩玉……你打算做什么……”
“自在现世见到你后,我隐约发觉你有些不同寻常之处,之前我猜测过你和四十六室之间是不是出现了某些问题……你才会迫离开尸魂界。而之后,另一个你的出现,还有露琪亚的身体无法汇聚灵压的怪异事件均引起了我的注意,听说她的仪骸是找浦原借的,所以我自己做了一番调查……”
“你……不,不可能……你不可能会知道,我们……”我们已经分离十年了,为什么你还能……
白哉挺直由于虚弱而弯曲的脊背,郑重的回答:“这没什么不可能。分离不意为着生疏……”
分离,不意为着生疏。我一直把你放在心里,所以你的一举一动,我都清楚明白。
“……”落音赫然,双眼泛起酸涩的刺疼。
“留下。”不让你走,不想再让你离开。
“……”双唇发抖,吐不出任何一个字。
哀戚的空气中,忽然插入一道冰冷如金属的不和之音。
“我可没同意落音留下,你们就不问问我意见吗? ”蓝染上前几步,在其余队长拔刀前,先将镜花水月架到落音的脖子上。
“朽木队长,把崩玉给我,不然……”镜花水月轻轻摩擦了一下落音脖颈处的细腻肌肤。
“你的意思是……我把崩玉给你,你就放了落音?”白哉紫黑的眼眸深处,幽暗得只剩下冰冷这种色彩。
“白哉,别给他!”几名队长叫道。
“把崩玉给我。”蓝染伸出左手。
“你放开落音……”喘息声沉重几分。
“你先把崩玉给我。”蓝染伸出一只手。
“放了落音。我不想说第三遍。”
“呵,朽木队长,你有和我讨价还价的权利吗?”蓝染的灵压一度增强。
“把落音还给我!”
“别,够了。”
“……”
“白哉……求你……不要对我这么好……”落音话不成句,拼命忍住的泪水一瞬间滑落脸颊。
没有人会了解她心中的巨大冲击。
她认为他只将救出露琪亚,其实,只要救了露琪亚,他算是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当初,她就曾被此深深感动,那样的男人用生命来守护贵族的规则,那是他用于牢牢束缚自己的教条。
可就在他拿出崩玉的那一个瞬间,落音看到他违背了心中恪守已久的规则。
伪造了崩玉的深刻含义下,所包含的诸多辛苦,其中他又触犯了多少禁忌,而他在他与她之间的距离上,迈出多大的一步……
这些外人,都不足以明白。
唯有落音明白了,她深深的感受到了。
我打破了曾视如生命的规则……
千辛万苦,只为将你留下。
只为,将你留下。
落音觉得她的世界,在这一瞬间,天旋地转。
从前,自己总是不顾一切的往前走,忽略了身后,有一双怎样的眼睛正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想要呵护她,想要关心她。
事到如今,落音才明白,这个男人为了她,愿意牺牲到这个地步。
这一刻,她也才恍然醒悟:原来自己在他心里,重要到了什么程度了。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值得现在才明白!为什么要到了危险时刻,她才懂得呢?
那么之前,她的回避,她的忽略,她的怀疑,还有十年的分别,究竟给了他多大的伤害?!
黄泉落音,你能被这样的一个人所爱,有多幸福,你却茫然不知!
你最大的错误就是,自以为回应了他的感情,其实你一直在忽略他的心!
你总自顾自的的向前,从没往身后看一眼,其实只需要一眼,你就会知道,有位情深如海的男子,正在你背后,以关怀的眼神,注视着你。
只需你回头……
“白哉,你这样做……你这样做……”落音摇头,不断的摇头,由慢到快,泪水也随之洒落一地。
“够了,白哉……够了……”泣不成声。
那些感情:爱、关怀、理解、呵护……已经无法再被怀疑和忽略了,它们是鲜明的烙印,烙进了她魂魄中,就此不再消失。
整个身体都不断发抖,甚至摇摇欲坠,以至于蓝染不得不将镜花水月拿开一点,以免她自刎。
发疼的,是她的一颗心,不断跳动,不断挣扎。
你为我做的事,只会让我坐立难安。让我羞愧不已。
求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你对我越好,我越好羞愧。
双眼忽然酸疼难忍,泪水渐渐盈满眼眸。
她忽然回想起从前,在新生入学典礼上,尚处于感情懵懂中的她被汹涌的人群挤到了最前一排,看着这个冷如冰山的男人走过樱花曼舞的通道。
那时的见面,连擦肩而过都算不上。她傻傻的一动不动,目送他的离去,直至在视线的边缘消失。
他目下无尘,清冷高傲,那样的人,不会去注意在漫漫人海中曾有怎样的一双眼睛,包含着怎样的热情。对落音来说,他就是高不可攀的明月,他的光辉,会照耀到所有见过他的人,让他们为之赞叹,但不会垂怜任何一人。
她认定了自己的爱,是水面中花的倒影,美得有致命的吸引力,却无法得到,如果她执意去采撷,注定会堕入水中淹没灵魂。
那时的她也未曾想到,有这么一天,这位当初不曾留意她的男人,将为了她,浴血拼命。
这轮明月究竟是何时,自动降落尘世,来到她的世界的?她努力搜寻着过往,却没有找到任何一点的记忆。
他为何会注意到自己?他为何会说喜欢她?
他努力想以自己的光芒照亮她前行的道路,可她却执意独自走向黑暗深处。
心好痛,心真的好痛。
黄泉落音,如果这个时候你还不懂得这个男人心意,那你就妄称自己爱他!
从前你一味回避他,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落下的泪,心头的血……
这个男人,从未停顿过对她的深爱,以她所忽略的方式:我愿为你,流尽一地的血。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爱我,就如我爱你。
她只知道他对她的深情,但她一直忽略这种深情。
她只简单的以为两人点破了那层窗户纸,懂得了彼此的感情,就算两情相悦了。
她不懂得,奉献是一种爱,接受也是一种爱。她把她的爱奉献给白哉了,而白哉奉献给她的,她却没有接受。
是她亲手在两人之间,筑起一道墙。
我很喜欢你,所以得知你喜欢我时,我很开心。
你喜欢我,但不意味着,我允许你干涉我的行动。
我总独自行动,将你拒之门外,这不表示我不爱你。
你不仅在我身后独自等待,你也默默为我付出你的爱。
最后一点,如今我才知道。
她一向都一个人行动,像单杆帆船,独自出海迎接风浪。白哉对她来说,是当她漂泊累了时,可以依靠和休憩的港湾。
她不允许有人与她同行,她是孤独的忠诚教徒。
黄泉落音,你一直以为你了解他对你的爱,但其实,你从没真的了解过!
湿漉的血,是你的,苦涩的泪,是我的。
这一切,都在这离别时刻。
化作,撕心裂肺的疼痛。
止不住自己的泪水,她根本就无法制止哭泣。
落音明白,那一瞬的感动,彻底破坏了她心中的坚冰。
去它的什么李家血统!什么最爱就即是残忍的对待和冷漠的疏远!从五十年前,直至今日,我才彻底懂得你……朽木白哉,我该怎么回报你呢?我该怎么回应你的感情?
我唯一可以做的……唯有……
泪珠滴落到镜花水月的上,温热的液体在冰冷的刃面表面扩散,最终从边缘滑下,回归大地。
蓝染手中的刀,沿着落音的脖颈外皮绕了一圈,在那细腻的肌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他走到落音右侧,拉住她的右手按到她背后,但并未拧紧。他仅迫使落音微弯曲身躯,以表明后者的行动受制于他。
“请允许我打断一下。”
“我不会让你带走落音……”白哉说话时又咳嗽了好几声,他左身侧的伤口由于颤抖再度溢出鲜血,可他整个人都透着镇定与坚毅的气魄:“蓝染,你不要小看我,如果你敢伤害落音,那么你就永远得不到。”
“不要考验我,我的耐心其实很不好。”
“我的耐心也不好。”
“原来真是真的崩玉吗……”沉默对视了一会后,蓝染的眼睛像狩猎者般微微眯起,果断下命令:“□□奇奥拉,葛力姆乔。”
两人迅速摆出作战姿态,夜一和浮竹几乎同时做出攻击的前姿态。
最靠近白哉的几位队长也迅速将手按到刀柄上。
战火一触即发的双方却同在下一秒听到一声低喝。
“别动。”
清亮的嗓音,冰冷的语气,斩钉截铁的话,融汇成威慑十足的语言。宛如金属的质地,铮鸣的清脆,以及雷霆的震动。
一如把最锋利的刀,插入钢板中。
硬碰硬。
□□奇奥拉和葛力姆乔同时望向了那位发话者。
双眸幽深的落音环视全场,某种莫名的胁迫威慑力量一瞬间从身躯中爆发,她整个人宛如来自冰极地狱的亡灵骑士……
像暴风雪一样冷厉的词语从双唇中吐出:【谁敢碰他一下,我就把谁碎尸万段。】
惧意。
深深的惧意。
灿烂的烈日当头,众人竟有血管冻结的错觉。
□□奇奥拉和葛力姆乔不约而同的静止了,像定格的画面。
海蓝与幽黑的双目,缓缓扫视全场,游览过每一个或惊诧或震动的脸孔上。只需稍微一点波澜,就足以掀起吞噬尸魂界的怒海狂涛。
唯一能承受这场海啸的人,勇敢的对着她阴森的背影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