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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难得失(二)(2 / 2)


“你没听说过夫妻打架?”

“那你就没有别的,确凿证据?”

“没……,但我愿意下注!我赌落音大人肚子里的孩子是葛力姆乔的!”

“我也下注,赌□□奇奥拉!赌100!”

“赌150!”第三人参一脚。

“我……”

“我……”

一场轰轰烈烈的巨额赌博就此在虚夜宫内展开。

幸亏落音没听这些,不然她一定会昏过去,等到她醒过来,她又肯定会气愤得让奈提吃掉很多人,即使奈提将长胖。

大家议论得热火朝天,谁都没注意门被悄悄打开,又悄悄关上。

“谁做庄?”

“当然是我,谁有异议?”刚被任命为落音大人贴身保姆的宝拉挺身双手叉腰:“赔率一比五,如果你们还有其他可疑的人选,我可以增加名额。”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下一秒,纷纷划火柴借光,掏口袋取钱包。

于是,这群无事可做成天打架的破面不打架了,开始万恶的行为——赌博,赌落音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是谁?

“你也要下注吗……嗨,你也来了!”仅凭灵压判断出对方的身份:“□□奇奥拉,哦,啊!你怎么进来的!”

众人火速闪到远处,纷纷抽出斩魄刀做自保状。

“你们为什么认为是葛力姆乔?”没有平仄起伏的声线自黑暗中响起,所到之处,无不刮起一阵冰冷的寒风。

回应他的是无数牙齿打颤的响声,使人联想到一首西班牙响板曲。

黑暗中,一双悬浮于半空中的绿色小球从左向右移动,然后所有黑影则从右向左蜂拥逃跑。

“乌、□□、我们、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仅仅开个玩笑……”

“……”绿球的亮度随着灵压一同增加。

‘啪!’电灯一下被点亮,站在门口还保持开灯状态的某蓝毛豹子诧异的问:“你们怎么不开灯啊?”

葛力姆乔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他看到虚夜宫内几乎三分之二的破面都聚集在这间不大的房间里,真是太奇怪了,难道他们计划造反了?不会吧,蓝染大人虽然有时很□□,但他从没拖欠过工资。

尽管葛力姆乔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有个聪明的破面立马只指他,对□□奇奥拉说:“你为什么不问他本人?”

“啥?”蓝毛豹子陷入千夫所指的状态中,但他很快注意到某熊猫的存在。

□□奇奥拉是其中最安静的,但他的灵压无疑暴涨程度得最厉害,足足涨高了500%。

葛力姆乔仅凭借动物的直觉,就知道他正处于怒火中,如果是平常,他肯定会讥讽:“真难得,你也会有抓狂的时候。”但现在,他竟升起一种逃跑的念头。

“葛力姆乔,你过来一下。”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葛力姆乔背部的汗毛沿着脊柱骨瞬间竖立起,格外紧张。

放射无限低气压的□□熊猫瞪着两只绿眼珠,简直就像500瓦的绿灯泡,两道泪痕乌黑乌黑的。

这位冰山破面,此刻快变成火山破面了。

他身后的背景,已燃起熊熊烈火。

见某豹子迟迟不肯靠近,□□奇奥拉只能曲身上前。

“放手!□□熊猫,你这个混蛋,你要干什么!你不要碰我!你想干什么!痛痛痛!”

一路的哀号伴随滚滚浓烟,逐渐远去。

□□奇奥拉抓住葛力姆乔的耳朵,几乎连拖带拽的他拖进阿波罗的实验室。

巨大的开门声,把专心做实验的萨尔阿波罗和鼾声连连的奈提给吓了一跳。

“抽他的血,化验DNA。”

阿波罗迫于某人严肃的嘴脸,不得不放下手头的工作,小心询问:“□□奇奥拉,你要我抽他的血。”‘他’指某蓝毛豹子。

“抽他的血,化验DNA。”

“□□奇奥拉,你和他又吵架了?”

“抽他的血,化验DNA。”

“停,你要我化验什么DNA?难道他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熊猫蝙蝠和豹子居然有血缘?太不可思议了。

“抽血化验,我要求证明他和落音间的清白。”

“清白?什么清白!”破面科学家和蓝毛豹子异口同声。

陷绯闻门的乌奇奥拉仅耗费支言数语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给同样深陷绯闻门的葛力姆乔。

简直比我上一次的药剂爆炸还可怕——阿波罗对天花板叹气。

“我简直头疼得要命,就像有人拿着锥子敲我的头!我当然是清白的!”葛力姆乔第一次把绿眼熊猫当兄弟(难兄难弟),朝他大吐苦水:“宝拉那个男人婆!说真的,我一直以为落音已经够男人婆了,原来还有人比她更甚。看到自己的主人受伤,普通人拿着小手帕擦眼泪的话,我认为才是正常反应,可她做了什么!踩着我的小腹和膝盖,然后差点把我掐死,事实上,要落音死了的话,她肯定想把我掐死!”

“你应该高兴落音大人的胎儿安然无恙,不然我会抢先一步掐死你。”阿波罗插嘴。

某豹子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擅闯他人房间的行为,大咧咧的躺在沙发上唧唧歪歪了几句,又翻身对继续进行样品化验的阿波罗询问道:“喂,你知道落音……那个……她的孩子……咳……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你想问落音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葛力豹子点头。

阿波罗以探寻的目光望向他,葛力姆乔立马鼓起眼珠说:“我和她绝对没关系!”

“那你为什么想知道答案?”

□□奇奥拉替他解释道:“正因为要证明他的清白,就必须弄清楚落音的孩子就是谁的?你能搞清楚吗?”

“可以是可以,如果落音她不说,我就必须抽取DNA进行比对,先不谈她同不同意,DNA比对需要父亲的样本,你们能肯定落音的那一位是虚夜宫的人吗?我最多只能证明你们两人是清白的。”

豹子很白痴的摇头,熊猫说:“你就抽虚夜宫内所有人的血吧。”

阿波罗差点吐血:“抽所有人的血?你知道那需要耗费多少试管和时间吗?你们有没有考虑过这样一种情况,也许是尸魂界的某个男人。”他对这两个家伙彻底无语了。他就知道,他萨尔阿波罗才是虚夜宫第二聪明人,其余的人或许很能打架,在其他方面很有才华,但就这方面的反应而言,真白痴得让他想撞墙。

唉,天才科学家是孤独的,谁能与我比肩?阿波罗对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做45°明媚仰视一分钟。

一分钟过后。“嗨,我有个很简单的解决方案,你们去问东仙大人不就知道了。虽然他和落音基本不来往,但必意味着他不清楚落音在尸魂界的生活。只需要十分钟,来回路程七分钟,问话三分钟。无需骗落音大人进行DNA抽取,更无需欺骗整个虚夜宫进行抽血。”

“好主意!”‘轰!’两道飓风撞破实验室的大门,绝尘而去。

世界总算清净了。阿波罗画十字感谢上帝,如果他存在于这个世界里。

两只讨厌的昆虫终于离开了,旁边一堆小山似的沙发垫里探出骨质的白色脑袋,黑洞眼窝里,眼珠咕噜噜的转动。

奈提不能理解,为什么大家在争论,为了宝宝的父亲是谁而争得面红耳赤,差点厮打。

真愚蠢,是落音大人怀了宝宝,与‘宝宝的父亲’何干?现在需要帮助的是落音大人,而不是那个‘宝宝的父亲’。奈提对这群傻瓜的行为只能白眼来回应,如果对方能够从面具里看到他的眼珠的话。

它才是最关心落音大人的人,为什么不让它靠近她呢?太不对了……它身上的细菌才不多呢,它有天天洗澡,它是虚夜宫最爱干净的虚!

它喜欢落音大人,所以,它也会喜欢她肚子里的宝宝,

宝宝应该很可爱,像落音大人,漂亮而出众,会歌唱跳舞,会捉弄看不顺眼的家伙,会趴在阳台上对长得漂亮的破面大呼小叫,会瞒着蓝染允许自己去偷偷吃掉别的破面,会温柔的抚摸它的头顶并帮它抓痒……

当然,它也会陪着对方做游戏,如果宝宝喜欢的话,它乐意成为坐骑,驮着他满虚夜宫跑。

然后,落音大人会夸奖它……

奈提一边幸福的幻想,一边满地打滚,傻傻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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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虚夜宫内最无忧无虑的生物,那么谁是最愁云惨雾的呢?奈提不知道第二天,这间实验室里演了一出残酷的现实。

萨尔阿波罗神色匆匆,差点无礼的闯进蓝染的书房,目的是前来报告一件事。

十分钟前,落音进入了他的实验室,询问关于做人流的相关事项。

看到落音的认真表情,阿波罗意识到这不是开玩笑,他眼珠一转很镇定的告诉落音:现在不是做人流的最佳时候,太早会对母体有危险,至少还要等上一个月。

好不容易将落音哄回房间,他迅速放下手头实验冲向蓝染报告此事。

如果说落音要求打掉孩子是出乎意料的事,那么蓝染的反应,就算得上令人震惊。

萨尔阿波罗向蓝染打报告的目的,并不是背叛落音,只是他不喜欢落音的这个决定,但他并不认为蓝染会阻止她。

拐弯抹角的说明了此事,阿波罗本以为蓝染大人要么淡淡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要么冷笑一声,然后不再过问。

可留心虚夜宫的主人身上瞬间爆发的灵压,阿波罗有犹如面对汹涌海潮的错觉。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为什么要打掉?”蓝染鲜少重复发问。

“我……我没问……”见上司露出不悦的神色,阿波罗顿时结巴。

蓝染的眉峰微微往眉心聚拢,阴影在脚下凝集,轻甩长袍径直离开,与阿波罗插肩而过时没说任何一句话。

如携带暴风闪电的乌云滚滚压境,从书房、通道、花园、水榭小亭、再到通道、雕兰长廊……直到……

“嘭!”沉重的开门声。

落音正在聚精会神的看书,当她转头时,就看到气势汹汹的大魔王闯进她的房间,开门见山的质问:“你为什么要打掉孩子?”

“……”她的惊讶程度与萨尔阿波罗同等,因为他们均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临危不惧,镇定自如的男人失态,并有隐隐发怒的趋向。

“你……问我,为什么要打掉孩子?”拜托,她怀的是白哉的,与他何干?难道……落音下意识握住了瞳羽,身躯在瞬间绷紧。

“回答我的问题。”他进一步逼近,棕色的双瞳微显浑浊:“我听阿波罗说,你对他说了很残忍的话?”

“什么?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偷偷撑开瞳羽,羽扇的边缘微凝聚起一层蓝光。。

“你对他说‘人工流产,是不是越早做越好?”

“是的。”落音缓缓点头。

“你不打算要?”

落音低头不语,单手覆盖上小腹。

“你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你不愿意有个孩子?你和白哉的……”

“这与你无关吧?”落音的表情眨眼间变得很恐怖,就连声音也溢出一丝火药味:“还是说,你希望多个在战争中获胜的筹码?”

蓝染的神色依然阴沉,偌大的房间似乎都被他的无形黑影笼罩,光线一时昏暗不明。

他们瞪视着对方,冰暗棕瞳与蓝黑双眸的对弈,像黑云与冰山的碰撞。

“为什么你不打算生下来?”

“答案不是一目了然的吗?”落音的声音忽然像泛起波纹的湖面样一时发颤,目光坚定,又隐带憔悴的泪光:“我不能让任何人伤害我的孩子,更不能让任何人伤害白哉,如果打算用我的孩子作为杀手锏的话,我绝对不容许。”

她绝对不允许,哪怕玉石俱焚。

其实,她害怕的不是蓝染,而是某个思维令人捉摸不定的男人。

没准,他正隐蔽在别处,静静观察这个世界里所发生的一切,看似袖手旁边,却又紧紧掌控住每一个人,他那风轻云淡的浅笑中能浇注出无数血红的彼岸花……如同杀伐的……

如果他注意此事……

尝试想象这种画面,她立刻浑身发冷。

她绝不允许自己的遭遇在自己的孩子身上重演一遍,如果那种遭遇会更悲惨的话,她就更该做出最适合的决定。

“我曾经遭遇过很多痛苦……一想到那些痛苦发生在我的孩子身上,我几乎崩溃。”倔强的抬起头,但泪珠不争气的一颗颗落下。

白哉的孩子,她该怎么办?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刻,不,不,不应该这样,是这样才对。

应该在和平年代,她因身体不适而躺在床上,白哉在一旁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慰,其实他们都有点忐忑不安,直到温柔的卯之花队长如同春风般推门而入,微笑着告诉她检查结果。

她怀孕了,他们有了第一个孩子。

然后,白哉会笑,卸下冰甲岩盔般的肃穆神色,露出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这是她能给他的最大幸福。

而不是现在这种时刻,在这种危险环境中!

这个巨大的变数,她之前不曾考虑过。

她的能力还不够强大,根本不足以保护他。

我的孩子,我和白哉的孩子,对不起。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危险时期,居然让她……她深知,这个因素将引起多么重大的风暴和海啸。

彻夜难眠的思考,理智与感情的挣扎。

一个声音说:不要可以留下,你给不了他幸福,但现在,你能免除他将会承受的痛苦,趁着还没有多深重的感情时,赶快舍弃。

一个声音说:你不爱吗?他是你的珍宝,也是白哉的珍宝,如果白哉知道了,他会有多伤心,你已经伤害他太多次了,难道这次……

整整一夜,她焦虑不安,

灵魂在嘶吼,挣扎……天平的两端,都是满满的不忍和心痛。

“你究竟考虑清楚没?它是你的骨血,你这么轻易的想放弃?你没有别的选择吗?”

“不是轻易,是慎重……”落音大睁双眼,汹涌从眼眶滑落而出的不是泪水,是她的鲜血和分崩碎裂的魂魄,随着说话的语速越来越快,她的精神也变得焦躁起来:“在这种危险时候,我不能拿我的孩子开玩笑,如果、如果你打算以此来威胁我,我不会答应的,我……你别靠近我!不然……”

她猛然从沙发上跳起,高举手臂对准了蓝染,五指紧紧握住了瞳羽,如同战士手持宝剑,甚至由于太用力,细小的血珠从指间渗出。

“别的选择?不然我怎么做……留下……然后等待战争爆发时失去他?我……和白哉的孩子……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但我还不想更痛苦!”

明明是渐渐炎热的夏至晌午,可这座白玉房间内,仿佛被隆冬的烟云袅绕,即使在布满金灿阳光的窗台边,刺骨的冰寒感依然徘徊不散。

蓝染没有上前,没有退后,仅仅凝视着她,漫长如同死亡一般的沉默过后,他才再度开口。

“不用担心。我不会用这个孩子来威胁你的。真的。”

缓和的声调,轻柔的话语,拼凑成一个仿佛真实的承诺。

落音一惊,不可置信的摇头,随后苦笑:“这可真不像你会说的话。请不要企图用这种方法麻痹我。你不明白他对我意味这什么。”

她并不相信。

一个孩子,多么弥足珍贵。

对她来说,多么重要。

对别人来说,同样很‘重要’。

房间的灯骤然闪动了一下,黑暗的电光石火间,一丝不愉滑过蓝染没有温情的脸孔,之后,他忽然动了,伸出右手去掏左袖口。

“别动!”落音紧张的喝斥。

没有进一步的威胁和胁迫,蓝染仅仅是从袖子里掏出一方手帕,向她递去:“或许有些人没有活着的价值,但任何人都该有出生到世界上的权利。”

“?”

“你没有问过你的孩子,你就不该妄下定论。”

落音怔怔的接过手帕,蓝染转身离去。

“好好休息,保重身体。我再给你一天时间考虑吧。在你考虑好前,我禁止你去见萨尔阿波罗,直到你决定留下这个孩子。” “喂……”

“咚!”

大门轰然关闭的一瞬间,落音只能看到对方高大的背影,隐隐染上一层灰暗的色彩,或许仅是错觉,她忽然感到那离去的脚步声,像一曲孤寂的独奏。

蓝染大步走过长廊,身后的影子掠过无数燃着灯火的白玉石柱,仿佛一只急速逃避什么的黑鹰。

或许有些人没有活着的价值,但任何人都该有出生到世界上的权利。

是的,或许有些人一生碌碌无为,有些人只适合做别人的踏脚垫,被别人利用、陷害、残杀。

然后像垃圾一样被丢弃,被遗忘。

但,每个人,都该有出生的权利。

纵使他的父母并不愿意。

恍若虚无的一声浅叹,消失在宁静空旷的长廊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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