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世旅行(四)(1 / 2)

看着霜红身后的数个残影瞬间消失,一道冰光闪过夜一的金瞳。

“老实交代,你从哪里拣回这孩子的?”夜一扯住一护的耳朵追问,一旁恋次和露琪亚也甚为不解。

“他是我妹妹从公园里捡回来的。我……我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夜一小姐,轻点,疼!”被提溜起耳朵的一护,只能呲牙咧嘴。

“吃饭了吃饭了。”哼,等吃饱了我非打败你不可。甚太碎碎念着捡起了足球,眼角余光瞄见男孩孤零零的身影。

天色昏暗,远方逐渐模糊的地平线上亮起数颗星辰,微弱的光芒均被更夺目的色彩所掩盖,火烧云如同充满七彩活力的精灵遍布天际,当这绚烂的鹅黄染满半个天空的时刻,便是一天中最温暖的时刻。

归家吧。玩累了的孩子们该归家了……

霜红对着晚霞一动不动的看得出神,卸下了纯真笑容的脸蛋上浮现了一些淡淡的忧伤。

他就像一尊凝固的雕塑。

想家了……众人不约而同如此想。

“霜红,吃晚饭了。”一护走近,弯腰和蔼的说道。

他是长子,家中有两个妹妹,所以他很清楚如何和小孩子融洽相处。何况他正好缺个弟弟,所以能和霜红很谈得来。

“好的。”霜红态度自然的拉着一护的手,跟他走进屋内。

等到霜红朝他们走来时,夜一清晰感应到霜红身上散发的灵压。

灵压和肌肉一样是天生所有,长期不锻炼不使用,便会渐渐退化消失。像这个孩子身上的灵压强度,肯定曾得到过培养才有如此程度——夜一的细眉微微抬高半分,收起了散懒的神情。

由于今天吃饭的人员猛增了几人,所以铁斋特意做了满满一桌子好饭菜款待大家。

大家本是熟人,个性又多为豪爽,吃饭时自然无拘无束,不讲什么礼仪规矩。可不一会儿,大家筷子飞速夹菜,而目光均有意无意的落在霜红身上。

不管周围环境如何,霜红屈膝跪坐,脊柱挺得笔直,头微低,眼睑微垂不语,吃饭、夹菜、喝茶,礼仪进行得标准得体,只略带些稚嫩感。

直到吃鱼时,小家伙才一愣,伸出的筷子又缩了回去。

“尝尝吧,我做的,希望合乎你的口味。”小雨主动为了他夹了一块鱼肉。霜红还是没动。

“不喜欢吗?”夜一从脸盆大的碗后探猫脸,嘴边还粘着饭粒,军团长气质荡然无存。

“不。我有点想家了……”霜红喃喃的说,用筷子挑起一团饭送进嘴里,细细咀嚼。

吃鱼的时候,妈妈总会为他先挑出鱼刺,

尽管他觉得没必要,但心里总非常感动。

在家吃饭时,桌子很长,人很多,教父也好、阿波罗叔叔也好、虚夜宫里再忙的人也从不缺席,仿佛每次进餐都是一种团聚仪式。教父和十刃的叔叔阿姨们都有专属的座位。例如教父的座位便是椭圆长桌一端的正位上,对面是东仙叔叔,市丸叔叔在教父左侧,妈妈坐在教父右侧,而他的位置永远都靠在妈妈身侧,桌对面则总是□□叔叔和葛力叔叔。

除了十刃外,还有多出的几个位置分别属于当日抽签的幸运儿——能和蓝染、落音、小王子同桌共进晚餐。

吃饭最初的几分钟里,大家都很安静,直到教父或者妈妈开口讲话,气氛才渐渐活跃,最后,例如牙密叔叔那种大块头会为抢最后端上来的甜点大打出手,若教父提前离开了席位,饭桌更会演变成一场乱放虚闪的抢夺战

多么快乐、热闹、永不缺乏温馨……

一滴泪滑过湛蓝的瞳孔,最后落到小巧的鼻尖上悬着。

“怎么了?”小雨见状,关心的问。

“不。”霜红下意识用袖子拭去泪水,抽噎:“我只是……只是……”

“你还好吗?”一护紧张的放下筷子,之后大家都齐刷刷望过来了。

“我没事,没事!对不起……耽误你们吃饭了……”小王子慌张的扭头四下张望,待看到了窗外闪烁的星辰后,不由再次顿住,愣愣的盯着夜空发呆。

“天黑了……”他喃喃自语。

“霜红,你害怕天黑吗?”一护放缓了声音问。

“小时候是挺怕的。”霜红转过头,漂亮的眼睛尤带泪痕:“但妈妈说过,天上的星星是天使点亮的灯,所以等到天黑后,它们会指引出我回家的路。”

小雨递给他纸巾。甚太不自然的撇嘴。

“谢谢。”

面对霜红的道谢,小雨总是一次又一次的红了脸。

夜一放下碗筷,脸上堆砌一堆笑容,靠近问道:“小弟弟,你叫霜红,很好听的名字啊,你姓什么呢?”本来她对这小孩子没什么兴趣,但看到他在踢球中灵活运用瞬步超越甚太,认定了这这事不小。

“这点不能告诉你。因为你们是陌生人。”霜红很诚实的摇头:教父告诫过他,没有他的允许,不可以告诉陌生人他的姓氏。

“霜红,那你父母叫什么名字?”这次轮到露琪亚发问了。

“我没有父亲,我母亲的名字也不能告诉你们。”霜红继续摇头:这点同样是教父要他遵守的守则之一。

“可你不告诉我们你父母的名字,我们怎么帮你找你的家人呢?你住在什么地方还记得吗?”

“那里!”霜红朝天空一指,算是回答。

他指天空,难道他是来自尸魂界?众人心中的疑团更大。

“阿姨,你受伤了?”霜红一早就注意到夜一胳膊和腿部绑着厚厚的绷带,不过现在才借机提问。

“夜一小姐,你的伤要不要紧?”一护也趁机跟着问。他知道那是前日夜一打倒牙密时,所受之伤。骄傲如夜一,不屑被人同情,所以一护一直没敢提问,怕被打。

“你那可怜的表情是什么意思,笑话我吗?少来了,一护小弟,你以为我打不过那两人吗?哈!我只是没有和他们对战的经验,所以第一次下手难免会有误差,这种伤休息几天就好了。至于霜红小弟弟你啊,要叫我姐姐~~~!”夜一伸手想按住霜红的脑袋揉他的头发,却被机灵躲过。

妈妈说过,除了教父和她外,不能让别人摸他的头,不然以后就长不高了。

“呵呵呵!机灵的小鬼。”夜一笑着掩盖刚才落空的举动,大睁的金色猫眼直愣愣往霜红身上瞅。

凭借多年担任隐秘机动队总司令和刑军军团长的经验,直觉告诉夜一,这个孩子的身份绝不是一个普通魂魄没那么简单。

他有死神的灵压,标准的礼仪,高雅的气质……而且他的容貌怎么越看越熟悉,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霜红被夜一盯得浑身不自在,后颈直泛鸡皮疙瘩。

“阿姨……你……盯着我看干什么?”他缩起脖子,怎么大家看着他的时候,老喜欢瞪眼睛和皱眉呢?

“都说了叫姐姐。我是你夜一姐姐,小霜红。”如果夜一知道这孩子是落音和白哉的,又从小被破面军团教育大,估计就不会开口乱认亲戚了。但不知情的猫妖美人只是问:“你最后对付甚太的那招真厉害,是谁教你的?”聪明的夜一不提‘瞬步’二字,只为能顺藤摸出更多更大的瓜。

“我无师自通的。”小家伙马上骄傲的挺起胸膛。

这是一句大实话。

可对夜一来讲,却如一记重拳打到棉花里。

看这小鬼的表情,不是说谎,但无师自通……喂喂喂,她身为‘瞬神’当年都是苦练了一个月才掌握的……这小鬼说话让她有点胸闷了!

“那你知道你会的这个奔跑技巧叫什么名字吗?”

“不清楚。”霜红摇头。这点他也没撒谎。因为虚夜宫内连侍从都会这招,但妈妈和教父一行人管它叫‘瞬步’,□□叔叔葛力叔叔和其他叔叔阿姨则叫它‘响转’。

明明方式是一样的,为什么非要叫两种名字?他还真不清楚。

“哦。”夜一不再就此话题追问:“你的球技比甚太还厉害!不过你常常在比赛中使用这个技巧吗?这可对其他孩子不公平哦。”

“不。我踢得很少。妈妈说足球很容易受伤,而且人太多,挤在一起更不安全,在我学好(瞬步)前,不准我和叔叔阿姨们玩太久。”通常我们是打篮球。霜红把‘瞬步’和后半句话都吞回肚子里。

“你不喜欢和其他孩子们一起玩吗?”如果是普通人,就会问‘你为什么不和其他孩子一起玩’,但身为刑军军团长的夜一,问话技巧自然不同。

“不,我住的地方,只有我一个孩子。”

“哦,好可怜啊,你几岁了?我听一护说,你迷路了,你是怎么和爸爸妈妈分开并迷路的吗?”

“明年春季后我就满十岁。我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迷路的,我只记得一个巨大的爆炸而已。抱歉,我没见过爸爸,我居住的地方……”有很大一片沙漠,大家都不让我外出。霜红把余下的话咽回肚子。差点就说出来了。

“你说你没有父亲……那你父亲是到远方工作去了吗?在什么地方远得连回家看自己儿子一眼都不能?”身为刑军军团长的夜一听出了端倪,涉及情报工作总要咬文嚼字,往往两个相似的词语,放进一句话里,可能意思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没见过爸爸,妈妈说爸爸居住在另一个世界,他不能来见我们,因为时间还不到。妈妈非常想念他,我也是。”他忘不了母亲谈及父亲时的眼睛深处焕发出的光芒。于是,霜红低下了头。

“……”四周的人们都沉默了。

夜一借势坐到他身边,捏着他的下巴托起这张小脸,金褐色的眼瞳微微溢出一缕柔情,而参杂在温柔口吻中的依然是颇有套话技巧的问句:“可怜的孩子,你很孤独吗?和妈妈一起等着爸爸回来,很难过吧?可怜的小家伙。”

“不会。我才不是‘可怜的小家伙’!我身边还有叔叔和阿姨们照顾我,我妈妈还养了只大狗,它喜欢背着我跑到院子里追蝴蝶。我很幸福。”不知不觉的陷入回忆中,霜红自言自语般说起来:“春天,大家到院子里赏花,夏天,我们去院子里游泳泛舟,池塘的莲花多得怎么摘也摘不完,秋天,妈妈喜欢呆在枫叶林里静静数落叶,冬天来临时,有几位叔叔喜欢挖番薯,再偷偷跑妈妈院子里砍树枝烧,烤着吃。气得阿姨总拿扫帚追着打他们,妈妈倒一点不生气。我真的很幸福。”

夜一一面和大家一样静静的听,一面留心将他从头到脚再仔细打量一遍。

她留心到霜红身上的衣物,是种柔软棉织的睡衣,说明他是在夜晚睡眠中出了事。

可她不知道,霜红正是因为睡不着,下床游荡,才会卷入阿波罗的实验意外里。

是她多心了吗?他看起来很像尸魂界的魂魄,但衣服里残留着一丝丝另类的灵压气息,是虚的灵压以及……

和那时前来的两个破面类似的灵压。

没准他曾被虚袭击过?夜一遂提问:“小霜红,你来到现世后有遇到过怪物吗?带着白色面具,胸口有个黑洞,吼叫起来像野兽又像虫子。皮肤一般是青绿色、黑色……”

他是在说奈提吗?霜红不由点头:“我见过。”

“你见过,怎么样?那时你受过伤吗?”

“没,不过它的尾巴很厉害,抽在我腿上可疼了。”霜红诚实回答。最近奈提越来越像大型犬,吃饭尽喜欢摇尾巴,那鞭子似的骨质尾巴一甩,能听到破空声。

妈妈教导他的守则第二条:对陌生人,说话要留一半,尽可能少说。

所以霜红没说,那虚是他妈妈养得宠物犬。

“……”众人思索:原来他逃了。

夜一继续旁敲侧击,霜红总先想一想再决定要不要回答。他尽量少说,并含糊其词。

渐渐的,根据之前霜红的回答,想象力丰富的众人推测一个了悲情故事:一个美好家庭,丈夫妻子和一个孩子,数年前,妻子和孩子死于意外,去了尸魂界相依为命,唯独留下丈夫在现世独活。母子两在尸魂界得到了众人帮助得以活命,孩子便在尸魂界一点点长大,所以完全没有对父亲的印象,而昨完,孩子出于某种莫名原因,很可能是某种爆炸引起的时空混乱,又让他再度回到了现世。

但这仅仅是甚太小雨一护小露等人的想法,不包括久经世态炎凉的夜一和浦原。

“好可怜。”小雨忍不住掉眼泪,甚太不自然的动了动脖子,仿佛背上有蚂蚁。

“我一点都不难过,因为我有很多叔叔阿姨照顾我。”霜红扳手指数数:“在家里,我很幸福。虽然我们住得很地方很荒凉,但我感受到的温暖,就像天上的太阳和雨水一样从不缺乏。”

因为一开始就不曾拥有过,所以霜红不认为自己没有父亲该感到委屈。

关于‘父亲’的概念,他的态度是非常好奇。

“夜一姐姐,请你放开我好吗?”尽管和一护甚太小雨等人相处很愉快,可随着夜一的追问越来越多,霜红明显感到了不适,他想回避。

“别这么见外嘛。”

“……”霜红微微挣扎了一下,这位巧克力肌肤的姐姐身上的灵压是他最不喜欢。

虽然她的灵压偏向于妈妈、教父还有市丸伯伯的那种,不同于破面叔叔阿姨们。但他就是不舒服。

“霜红小弟弟,你母亲一定又漂亮又温柔。你的发色很罕见啊。这么漂亮的蓝发,啧啧,是来自你妈妈的吗?”

“当然了!”一提到他的外貌,霜红可骄傲了。

他一直认定自己有着和妈妈一样的发色和瞳孔色,是神的恩赐。

“我妈妈又温柔又漂亮,就是……对我太好了,教父有时会和她发生争论,让叔叔阿姨们很为难。嘿嘿……”

“呦。他们怎么不劝架?”

“没法劝。妈妈和教父其实不是算吵架,妈妈总是瞪人,教父只是微笑,然后两人僵持着……害得叔叔阿姨带我出门,也不让我劝他们。”

听起来,他母亲和教父这两人,在他们所居住的地方里的地位比较高啊……夜一继续推测。

等等!夜一浦原等人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教父?霜红你还有教父。你教父是谁?”一护忍不住插嘴了。

“恩!”小霜红马上醒悟,松懈的脊梁骨立马竖直,缄口不言。教父教导规定的第一条便是,绝对不能对外人谈及他!

“那么小弟弟,你我也同桌吃饭,算是认识了,我还为你夹了一块鱼肉的,那么可以把你的名字和你父母的名字以及家庭地址告诉我了吗?”浦原也探头过来,听语气就知道凑热闹的成分居多。

“不行。”除非教父同意,妈妈也同意。

看来还得你上!浦原丢给夜一一个眼神。

宝刀未老的夜一只能继续,不过气氛陡转直下急剧降低。

霜红一直都被破面军团捧在手心当宝,从没有面对心怀鬼胎的狐狸的经验。但他这时也回想起魔王教父教导的守则之精华:少言、多行。

思想品德课上,妈妈曾告诫道:你孤身一人时,不要随便反抗任何看起来很恐怖的人物。要保持警惕,寻找时机,然后再想办法逃跑。

什么是看起来很恐怖的人物?

明明是一副精明强悍的外表,却装出一副笑眯眯的表情接近你的人,就是危险人物。

我不太理解……

就是明明是一头凶悍的老虎,却要装成的猫的样子呆在你身边。

妈妈,我还是不懂……。

此刻他忽然觉得这位巧克力肤色的大姐姐很像妈妈所说的‘装成猫的老虎’。

霜红像一只刺猬,当他生出警惕心后,全身的刺便根根竖起,不再允许别人进驻他的私人领域内。

之后无论夜一怎么追问,霜红就是死咬牙关,不开口。

明明找到了解秘的大门,突然间大门被封铁锁重重。夜一只能克制自己的情绪,努力摆出和蔼的表情:“小弟弟,你不是迷路了吗,让我们送你回家吧,好吗?对了,你家住在哪儿?如果近的话,我们完全可以在十分钟内送你到你家。”

“……”霜红对夜一流露出怀疑的目光。

大魔王教父曾反复教导他:对于陌生人,不要多谈自己的事,必要时装聋作哑。

一天上课时,霜红忍不住询问:为什么我不能告诉别人有关我的事呢?

教父没马上回答,只伸出大手重重摸摸他的发顶,直到他咯咯的笑起来,才意味深长的停手:霜红,你可以相信虚夜宫里的任何人,但除此之外的人,绝对不要相信,不要对他们说你的事。

为什么呢?

因为不公平。蓝染魔王的眼睛笑眯成细缝,里面渗出的色彩却让霜红好一阵发憷:你想想,你对他们说了很多你的事,可他们对你说了很少有关他们的事,这样不是很不公平合理?我从前教导你做事待人要公平,这个‘公平’不只是限于你对别人,也是你要要求别人公平待你。

“小弟弟,我们很想帮你找到你的家人,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们他们的姓名和你的家庭地址吧,不然我们也束手无策啊。你看我们,姐姐我和这位叔叔,绝对不是坏人的。”

“这不公平!我仅知道你们的名字,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我非得告诉你们有关我的事!”霜红后悔之前讲了太多的话。

见小孩子面露戒备之色,夜一和浦原对视一眼,由后者将摇晃的纸扇‘啪’一声收拢,开口说:“我们是死神。你知道什么是死神吗? ”

死神?!霜红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浦原以露琪亚的糟糕图画为蓝本,大致讲了下死神、尸魂界、虚还有虚圈四者之间的关系。

夜一死死盯着霜红的脸,金瞳一眨不眨。

霜红虽然还坐的笔直,可脸色不明显的白了几分:以前妈妈也曾以童话的方式告诉过他一些尸魂界的事,但和这个戴绿帽子(!)的叔叔所讲的,有非常大的差别。

不喜欢这里,真的一点也不喜欢。只有妈妈说的话才是真的!他们都在撒谎——霜红开始讨厌眼前的几个人了。

他们是死神,他们是坏人!没错!教父也是对的!

对于‘死神’一词,教父则有不同于妈妈的理解:这种人穿着黑色的衣服,腰间系着利刀,自称死神。万一遇到了他们,千万要躲开,如果躲不开,再另想对策。

霜红就属于第二种情况,躲不开了。

怎么办呢?名字和家庭地址绝对不能透露,他必须想办法离开。

教父说过:在危险情况下,如果坏境不利于马上逃跑,那么就千万不要做任何能够激怒对方的事,也不能表现出害怕,要冷静的思考,从容的应对困难,最后安静的寻找逃跑的机会。

什么人算是危险人物呢?小王子发问,其实他对于‘危险’一词的理解不太全面。他认为危险就是再也不见到妈妈,再也回不到虚夜宫,才叫危险。

那危险人物是不是阻止他回到妈妈身边的人呢?

任何不曾出现在虚夜宫内的人都是危险人物——大魔王是如此脸不红心不跳的解释道。

教父,您说得真对!霜红后悔了,彻底后悔,自己从一开始就不该跟能看见自己的人讲话啊!要是他乖乖待在原地,说不定妈妈已经下来接他了。

“我可以离开了吗?我想回到我原来的地方等着,我妈妈也许会找到那里。”霜红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这个深奥的词语很适合目前的状况。

另一个由教父提到的深奥词语:误入贼窝。大概也是指他身处的环境。

“你一个人很危险的。还是留下来住一晚再说吧。”一护是出于真的关心。

“不,不用了,教父说过,我要呆在我迷路的地方等待他和妈妈才能找到我,我还认识路,自己回去就行了,不用送我。”霜红起身便想走。

“外面很危险的,那种带面具的怪兽专吃你这种小魂魄。”夜一伸出爪子,抓住他的衣袖,又故作恐吓状的呲牙:“还是我们这里安全,地方也够大,不愁没有你睡的床位。”

“不用了谢谢。说不定我妈妈还有叔叔阿姨他们就在外面找我,我还是离开好了。”

“留下吧,小雨和甚太都很喜欢你,对了,你们的球赛还没分出胜负吧。”铁斋跟着对小雨使眼色。

“我们只是玩游戏而已,胜负不重要,天色不早了,我还是走好了,谢谢你们的款待。”

不管如何威逼利诱,小王子还是铁了心的坚持要离开。

“等等,要走,也得先把饭钱付了吧。”夜一眼珠一转,露出小恶魔似的笑。

饭钱。小家伙傻眼了:“要付饭钱?”

“当然啦,我们这里虽然不是餐厅酒店,但也不是你家,怎么能让你白吃白喝呢?四菜一汤外加白米饭一碗,也不会贵,1万。” 夜一像老板娘似的,拿起算盘就是噼啪一通乱算。

“……”完了。他口袋里除了糖果,可没有一分钱。

霜红用小动物似的可怜眼神环视四周向众人求救,小雨马上抢答:“没关系,如果你没带钱,就帮助做家务抵债……唔唔唔……”

甚太迅速捂住她的嘴,对面露希望的小王子摇头:“不行,做家务洗盘子的话,你至少得洗上一星期,不,一个月。你还是快点付钱,我们这里不缺苦力。”

这下,霜红真有进了贼窝的感觉。

呜呜呜,妈妈和教父说得没错,我该呆在草地上数星星等他们来找我,不该和看得见我的陌生人搭话。

“我可以先回去吗?饭钱我会让叔叔送过来的。一定。”

妈妈曾说:诚信很重要,你爸爸就是一个讲究诚信的人。

教父更说过:绝对不要欠别人任何东西,以免日后有麻烦。

“不行,我凭什么相信你走了会把钱送回来?”

“我……”

啊啊啊啊~~~~这个阿姨果然是老虎。

霜红焦急得额头冒汗,再三犹豫还是把‘我写保证书’的提议给咽下去。

教父说过:誓言可以乱发,但不能留任何书面字句。

妈妈也说:撒谎固然不对,但对坏人,最好别说真话,更不能写任何保证书协议契约等等。

“这样吧,你先留这里,估计你妈妈会来找到你的,到时候让她付饭钱,之前你先住一夜再说。”

“夜一小姐,可以让霜红住我那儿……”一护实在看不惯了,哪有人这样欺负一个半大的孩子?

浦原拉他到一边,小声嘀咕:“放心,大不了让露奇亚回尸魂界一趟,带他去碎蜂那里,找找他的家人……”估计是在平民区,有如此灵压,而且外貌又出众,应该很容易才对。

真令人好奇,这小家伙的父母和教父会是什么样的人物?这小家伙是在什么环境下长大了,怎么警惕心这么强?做父母的教育可真失败。夜一边摇头边伸手从桌子底下掐了甚太的腿一下。

掐一下,又掐一下,掐第三下,重了点,甚太吃疼不由揉腿,抬头瞧见夜一对他连始眼色,恍然大悟。

“哎~~~!真白痴啊你。”甚太故做夸张的重重一推饭桌,等到大家的目光都被他吸引的时候,他双手抱头,装起恶人样:“你也不看看外面,天都黑了,你的妈妈还没有来找你,你大概是被抛弃了,真可怜。”

“没有,我妈妈才没有抛弃我。是我自己乱跑迷路了。”霜红不高兴的回答。

“也是哦,是你自己乱跑活该的?你多大了,快十岁了还这么缺心眼?”

“……”霜红没说话,瞪起一双蓝色眼睛,像是忍耐,又像是等待甚太说更恶劣的下文。

夜一又给甚太使眼色,甚太继续说:“他们一定是太害怕了才不敢出来找你。胆小的家伙。”

“什么?!”

“因为外面有专吃魂魄的怪兽啊!这种怪兽可是非常厉害又贪吃的,你的家人一定是胆小鬼才不敢出来找你。毕竟怪兽就爱趁黑夜出来活动。”

“才没有!他们不是胆小鬼。!尤其是我教父,我从没见他怕过任何怪兽!”霜红生气了,双手猛拍向饭桌,饭碗被震得一跳。

“你教父又算什么人物,他很厉害吗?你以为他是死神啊?”

“我的教父不是死神!但他非常厉害,他……他比你见过的任何一个死神都要厉害!他才不会害怕什么怪兽呢!”

“啊原来你教父这么厉害,那怎么现在都没有找到你呢?说不定,他是怕黑不敢出门。”甚太推开想阻止他的小雨,放肆的大声嚷嚷:“依我看,你妈妈和你教父,还有你的叔叔阿姨们,一定都是胆小鬼。他们因为怕夜晚出来活动的怪兽,不敢来找你,所以你等了一整天都没有人来,你这个白痴肯定是被抛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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