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uth:“你总能切入点去理解我说的话,这很有趣”
“可以别监听我的心声吗”霍普洱说:“我已经只剩一坨魂了,不想连隐私也没有”
“我也不想”Truth礼貌道:“但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一张白纸,我没法看不到”
霍普洱真的很想叹口气,如果她还可以的话:“可天罚不是造物者吗,为什么无法抗衡自己创造的事物?这说不通,别告诉我它又复活了第三次来复仇”
“不,只要自我宝石被毁了,天罚便再也无法复活了,那群人为了保护人类做出的牺牲伤了天罚的心,比起被敌对和陷入战争,它更想要平静,死亡从来都是天罚自己的选择”
“选择…”霍普洱道:“一个只有强大的人才能拥有的东西”
“是的,天罚不会去毁灭自己创造的一切,因为它不能毁灭自己,也爱惜自己所创造的一切”
霍普洱:“就像画者爱自己的画一样…”
“你们都是不可思议的创造者”Truth道:“不过那群人终究还是因为惧怕而摧毁了自我宝石,但其他六颗宝石都随着自我宝石的毁灭而产生了自我意识,有的甚至产生了新的实体,但也没持续多久”
“自我宝石被毁…”霍普洱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那你…”
“我是自我宝石的碎片,这里是距离我原生宇宙最遥远也最安全的宇宙,在自我宝石碎裂时,我作为最后的意志,被天罚放逐到了这里,而你的孤独,唤醒了我”
“那你其实也不算死了”霍普洱说:“所以你把我吸进来是为了什么?你想复活天罚,还是吸走我的灵魂,好占据我的身体?”
“我很喜欢你给我画的画”Truth答非所问道:“从没人给我画过画”
“这是凶手的速写”霍普洱仔细想来只觉得离谱:“明明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还有很多美丽事物还没来得及画,凭什么被你拿走生命?”
而且它还只是一坨金子.
“事实上我并不是一块金子”Truth说:“当然如果你觉得那么叫我会让你好过一些,我不会生气”
“告诉我”霍普洱端详起周围没有边际的世界,只觉得心里空空的:“你还想要什么?”
除了只剩一坨蓝色灵魂,她早已一无所有了.
“是我应该问你”Truth难得换了种语气:“你想要什么?”
“能让我活过来吗?”
霍普洱的灵魂雀跃后又快速沉寂:“但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秘密,鉴于这是世上最黑暗的秘密,我觉得你大概也不可能让我离开这里”
Truth:“我很抱歉孩子,但是你确实已经死于心脏骤停,你的死亡不是我造成的,而是在宇宙规则和秩序下,我只是在你死亡的过程中推了一把,剥离了你的灵魂,就算我将你复活,你也会死于宇宙意识的处决,就像一个病毒总会被检测到而被白细胞吞噬”
霍普洱:“原来死亡才是最公平的”
死亡从不挑年龄性别好坏,老人可以死,十岁的孩子也可以死,22岁的她也会死.
是的,她死于22岁,无法更改.
“等等”
想起【复活】这个字眼,霍普洱突然觉得似乎没那么糟了:“所以你其实有能力将我复活?”
“当然,真理从不撒谎”Truth说:“但很遗憾,不能是这里,你需要一个新的地方”
“但这里真的很美”霍普洱有些沮丧.
“也比别的宇宙更安全”Truth话锋一转:“却也更无趣,我猜你只见过一个宇宙”
“是的”霍普洱承认道:“但我还是爱这片土地”
“你应该去见识一下别的世界”Truth建议道.
“别的世界?”霍普洱问.
“是的”Truth说:“选择权在你,死亡还是重生”
“可我已经死了”霍普洱道:“或许这么说有些悲哀,但我的人生已经毫无意义地结束了”
哪怕还活着,她也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挂念的亲人和朋友,或者爱人,唯一爱她的那个老人也早已死去,这世上甚至不会再有人会为自己的死亡而伤心难过,这也是她选择独自去偏僻山林写生的原因,至少还有大自然可以被她私藏在艺术里,与她相伴.
但毫无疑问,作为人类,她这一生是可悲的.
Truth:“我愿意放任你就这样死去,如果你真的认为自己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
“本来也…”霍普洱顿了顿:“没有”
“你得明白每个生命的存在总有其深意,你在这里寻不到,并不意味着你在别的地方也会如此”
注意到霍普洱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挫败感让她的闪烁着的灵魂光芒越来越蓝,Truth忍不住安慰道:“在这个宇宙之外,在你不知道也从未涉足的领域,还有着无数个大千世界在等着你,那有美丽的城市,全新的文化,动听的音乐,你最为之热忱的艺术,和所有真实存在的美好”
“这一切你都可以拥有,并为其创造出千万幅画作,而现在,这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就摆在你面前,试着构想一下吧,孩子”
“我…”霍普洱不得不承认Truth的话听起来竟是那么有诱惑力:“愿意考虑你的建议”
毕竟她也早已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Truth:“想去有超级英雄的地方吗,这个世界很多人都很向往那里,那很热闹”
超级英雄?
一个听上去非常酷也很残酷的词,当然对于普通人而言这个词更偏向于褒义.
“听起来不错”霍普洱道.
Truth:“你希望自己在那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霍普洱:“你不是无所不知吗?”
“只是为了确定一下”
Truth话音刚落,一道蓝色的光便冲破了这个金色的空间,而霍普洱所处的这个世界正在逐渐分崩离析,某些蓝色的物质缓缓窜进她的灵魂,开始在灵魂里流动起来,慢慢将带她出了这个金色的虚无,走向未知的土地.
可旧的矛盾解决了总会有新的取而代之,以后等待自己的,又会是什么呢?
“我会和我一起去吗?”
这是回归现实之前霍普洱问出的最后一个问题.
Truth:“你希望的话”
在跳跃时空的途中,霍普洱突然有了种快要回归现实的感觉,那是一种清晰的感知,而到达出口的时候,混沌状态才得以结束.
“可以说点好的吗?”
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在与躯体融合,灵魂意识弥留之际,霍普洱对那坨金子开口.
Truth:“你在这里不会孤独了”
霍普洱醒了.
像是灵魂结束了一场旅游,她的身体会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