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 曼哈顿
“出门约会吗?”
注意到霍普洱的衣着,娜塔莎没忍住多看了她几眼,因为她今晚的打扮似乎格外精致,妆容并不浓重,但嘴唇上的口红色号却看上去多了些仪式感,甚至自己未曾在身旁,都能从空气里嗅到一股隐隐约约的调香味.
霍普洱并不经常用香水.
“Yeah”霍普洱轻应一声,指了指自己的房间:“小家伙已经睡了,要是我回来得太晚而她半夜又哭的话,你可以…”
“别担心”娜塔莎打断道:“我已经做好和她睡一张床的准备了”
霍普洱:“我可没做好在外面过夜的准备”
“Hm”娜塔莎打趣道:“你【火辣多金的绝佳追求者】听到这话一定会失落的”
“Nat”霍普洱微笑着叉起腰,才突然意识到什么:“噢,等等”说完她飞速进了衣帽间.
“你觉得…”
再次从衣帽间出来的霍普洱手里多了两个皮包:“白还是蓝?”
娜塔莎闻言觉得突兀地扭头往她手持着的手提包打量而去,沉默了半天,才说了句:“你有多久没有【好好】约过会了?”
虽然霍普洱问的只是【什么样的包适合约会】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但其中的用心和仪式感却并不简单,更不常见,因为在审美问题上,霍普洱通常很少询问别人的建议.
“不久…或许?”这句话把霍普洱问懵了,在她记忆里,真正意义上的约会,能让自己像今天这样从小至大,从上而下都精心搭配口红颜色和衣服款式的约会,还是在…上一次.
即使这并不是她与Tony的第一次约会.
“我是不是装扮过度了?“霍普洱自我怀疑道.
娜塔莎并不打算说破什么,只是感叹似的摇头否认:“蓝色,适合你”
“叮咚”
门铃很合时宜地响了声.
霍普洱拎起蓝包,匆匆穿上高跟鞋,走到门前透过锁眼看了看,看到门外站着的男人是西装革履的Tony后开了门:“为什么不等我出去?”
“为了…”Tony将手上的鲜花递给霍普洱:“确认你不会像上次那样突然消失”
似乎他们一直以来的约会总是不太顺利,而Tony希望这次能顺利些,毕竟他在飞来的路上用心地安排了这次约会,大到地点,小到菜肴,或者眼前这束刚从花店取走的红色郁金香.
“Hm…”霍普洱接过花束闻了闻:“很新鲜”她转身将包装一撕,将这束郁金香插在了鞋柜上的花瓶里:“红色有什么寓意吗?”
客厅里看着电视的娜塔莎闻言会心一笑.
【注:乐观开朗活力十足的红色郁金香代表最为诚挚和热烈的爱意,也包含对收花人身份比重优雅高贵的赞美】
“不知道”Tony说:“老实说我只说了需求”
“什么需求?”霍普洱问.
“很简单”Tony手一摊:“我需要一束适合约会的花,而那家伙说这取决于约会对象是什么人,噢顺带一提现在的每个行业都越来越讲究了,不过…”他咳了声,叉起双手:“猜我怎么说的”
可实际上送花的意义确实也从不在于送什么花,而是想借它本身被赋予的意义来为人的心意增色,这就是鲜花作为商品的文化价值.
“不想猜”霍普洱说完扭头和娜塔莎嘱咐了声:“注意听着点房间Nat”
Tony探头往里看了眼,和娜塔莎视线相接后他不慌不忙地支起笑容:“Hey,祝你和电视有个美好夜晚,小秘书赫塔莎”
娜塔莎扭过头,直接无视了他的不礼貌.
“她刚才是瞅了我一眼吗?”Tony指着客厅责问.
“或许”霍普洱忍着笑将门一关,才注意到门外停着的那辆超跑,和它上面瞩目的小王冠车标:“我以为你对玛莎拉蒂不感兴趣”
“租不到别的了”Tony上前为霍普洱拉开车门:“最近纽约客流量烧上去了,车行生意也是”
“注意到了”霍普洱跨坐上副驾驶:“可八月并不是旅游旺季”
Background Music:【Thunderbird- Racoon Racoon】
“你居然不知道吗?”
Tony的声音因为他的俯身而在耳旁被突然放大,这让霍普洱下意识往后仰了仰,不自觉地将头微微偏了偏,才瞥到他插安全带的那只手.
“咔”
Tony插好安全扣后却并没起身,而是保持着当下的距离,转过头正视起她的眼睛:“作为一个本地纽约客”
“我…”打在脸上的呼吸让霍普洱在这样的近距离中难得有些紧张:“需要知道什么?”
“你今天真美”Tony从上到下扫过她五官后答非所问道:“其实刚在门口见到你我就想说了”他将鼻子朝霍普洱耳侧凑得更近了些,好把香水味嗅得更深刻.
“雨后?”
Tony仰起头,嘴角微微上扬.
毫无疑问他很开心霍普洱喷了自己送的那款叫【雨后】的香水,这是他专门请调香师设计的道歉礼物,价格等同他之前在游戏里教魔力从霍普洱那抢走的金币数额,不偏不倚3200刀.
“实际上…”霍普洱伸手在自己耳边扇了扇:“你不用离那么近也闻得到,不是吗?”
“比起离你太远,我更喜欢这样的距离”Tony说完才注意到她脸上的不自在,这让他多了些调戏的意图,直直往她脸上靠,用鼻头在她的鼻尖上缓慢来回轻蹭:“很适合接吻不是吗?”
这样的零距离行为一时间让霍普洱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用手紧紧捏住般难以呼吸,连车中的气氛都因为他的这番话而变得旖旎起来,虽然这样的行为不知道该被定义为撒娇还是勾引,但确实真够骚的,哪怕他直接亲上来也不至于让自己像现在这样手足无措.
“咳…”霍普洱警告般咳了一声,伸手缓缓将Tony推开:“我相信像你这样的男人应该不至于靠帮人系安全带来索吻对吗,顺带一提你身上的味道闻得我有点头晕(Dizzy)”
“Dizzy?“Tony上了驾驶座后将守门一关,品了品她的用词:“What,对男人味很敏感吗?”
【注:Dizzy,头晕目眩/头脑发热,特地语境可指被…迷得神魂颠倒,神智不清,五迷三道】
“Yeah…”决定顺着他这番土味情话走的霍普洱闻言淡定点头:“所以最近我可能都没法开车了,知道为什么吗?”
Tony系好安全带后转头看着她,等待下文.
霍普洱将手肘搁到了换挡杆上,杵起下巴凑近Tony,一举一动尽是刻意的娇媚姿态:“因为你身上的男人味已经把我给醉倒了”
“…”
Tony此刻脸上的表情很是有趣,微皱的眉头像是无奈,因为她说的是假话,嘴角的笑意又像是窃喜,因为即使是假话却还是很悦耳,嫌弃的眼神还透着责怪,责怪她不演得真切一些.
她分明知道男人多少都需要这种被崇拜的感觉.
“Woo!”
霍普洱突然没了重心,身体往下一闪,因为Tony突然伸手挂了二档.
“见谅一下”
Tony头一扭:“第一次干代驾”
翠贝卡(TRIBECA)
车子一路从曼哈顿运河街往南疾驰,眼看就要到百老汇西边的三角地带,驾驶座上的Tony手指却不耐烦地在方向盘上来回敲打起来,因为到了市中心后车子开始堵了起来,让这次的约会看起来又有点不顺利.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最近曼哈顿这么热闹”
霍普洱摁下车窗看了眼窗外的公路,公路上有许多贴满了各种类似于【酒店】和【制片公司】Logo的商务车:“这里在办什么活动吗?”
“多哈翠贝卡电影节(Doha Tribeca Film Festival )”Tony解释道:“第二届”
【注:第一届多哈翠贝卡电影节于2009年11月10日至14日在多哈著名的□□艺术博物馆举办,一些地区领导和国际名人等贵宾观众出席了该仪式,罗伯特·德尼罗是翠贝卡电影节的联合创办人,电影节的创立不仅为了鼓励制作独立电影,更为了激活9·11事件后曼哈顿区的文化生活,给群众社会安全感,重振纽约经济】
“噢…”
霍普洱才反应过来那些商务车上的海报里其实还印着罗伯特·德尼罗这位伟大的导演兼制片人,而作为市中心繁荣的高级商业区,翠贝卡区同样也是很多艺术家的养成地,当地成立了不少电影学院和制片公司,电影节选址在这里倒是格外合适,毕竟电影行业离不开商业资本.
“可第二届怎么提前到夏季举办了?”
“你最近忙到甚至都不看新闻吗?”Tony将手刹一拉,因为车子一时半会是不会动了:“哈林区的暴动引起了部分纽约群众的恐慌,为了避免网上过度发散的舆论,政府联系主办方催办了这次电影节”
“经典【9·11】后遗症”霍普洱说到这才想起什么,头一歪:“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Tony:“我是赞助商”
“主办方为什么找你?”霍普洱问.
“实际上联系斯塔克工业的是军方“Tony说:“赞助电影节的举办只是另一个我要帮的忙”
毕竟哈林区的□□他也有参与其中.
听到这霍普洱才意识到,哈林区的基础设施重建工作仅仅是烂摊子中的一部分:“可这并不是你必须要承担的责任,明明罗斯才是让【憎恶】诞生的罪魁祸首”她无法理喻地摊了摊手,语气里带着不公:“他怎么能这么要求你?”
看她情绪有些激动,Tony却莫名有些愉悦,他很喜欢霍普洱护短的样子:“军方没有要求,而是友好地询问,而Pepper和我都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就批准了”
霍普洱鼻息叹了很长一口气:“这钱花得真冤“
“Wait“Tony好笑道:“你在心疼我的钱吗?”
“我在心疼你”说完霍普洱便盘起手,气呼呼地转移了目光:“你最好是真的听不出来”
“亲爱的“Tony笑着将手刹一放,因为车流不堵了:“从战争里发的财最终还是会回到战争中去,有趣的因果,对吗,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
“所以为这些流水一样的不义之财觉得可惜,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从未拥有过它们”Tony说着脸上的笑容开始逐渐消失,语气也多了郑重:“其实比起亿万富翁,我现在更喜欢钢铁侠这个身份,但我不能忘了盔甲下的那个人究竟是谁,更不能让整个斯塔克工业陪我做英雄梦”
托尼·斯塔克是钢铁侠,钢铁侠却也是托尼·斯塔克,亦或美国公民,武器发明家,也正是因为这层身份,又让他成为了美利坚最大【军工复合体公司】的老总、军火贩子、亿万富翁、花花公子、慈善家,还有超级英雄.
【注:军工复合体,也称军工铁三角,由军队、军工企业、美国国会组成的庞大利益集团,深刻影响着美国政府的决策和整个社会,包括民众的日常生活,而斯塔克工业在军事工业里有着太高参与度,导致国防经济的运行很难离开私人企业】
而被赋予的每个Title,都有着其对应的责任.
而集诸多身份于一身的他早已和美国的国家力量深度捆绑,无论在什么身份下,他的一举一动都有着显而易见的社会性.
而只有在穿上钢铁战衣时,他才能叛逆地把发自内心的那种最真实的正义感贯彻到底.
“我…”
Tony故作轻松的语气和真挚的情绪让霍普洱忍不住扭头看向他,倒也消了气,因为Tony说的都是大实话,哪怕她再有脾气,也没底气撒了,除非自己从不姓斯塔克.
霍普洱头一低,失去了言语,只觉得压抑.
所有人或许都觉得Tony·Stark自信甚至自大,但在刚才那番话里,霍普洱听到的,却是他对自己前半生的否定,和自己以战争财发家致富的自卑.
而关于这一点,他只能以其他身份来弥补.
Tony:“怎么不开心了,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不,我赞同你刚才说的所有,除了一点”霍普洱将目光从窗户转到他的脸,认真而温柔地开口:“你没有在做英雄梦,你就是,超级英雄”
她话语很轻,但不缺分量.
“只要遇到危险你都会站到我面前”霍普洱说着这句话的时候脑海回朔的记忆近乎都是他的背影:“阿富汗,你用身体帮我挡导弹”
“还是阿富汗,哪怕那时我只是只猫”
“马里布,与奥巴迪亚那一战”
“纽约街头,虽然你并不认识Gilbert”
“新墨西哥,尽管你来晚了“
“摩纳哥赛道…”
“或者更早”遥远的记忆让霍普洱鼻子发酸,要是细数起来,她甚至都已经记不清Tony到底救过她多少次:“游泳池,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
“其实这些我都记在心里”霍普洱伸手抹去眼角的湿润,语气是难得的温柔:“但好像从没和你提过,哪怕说句感谢,因为我们是家人,但今天我想以被救者的立场,对你说…”
“Thank you Tony?Stark,You're my hero”
(谢谢你,托尼·斯塔克,你是我的英雄)
Tony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嘴角却不自觉微扬,或许因为霍普洱突然的郑重像浪潮一样扑打到了自己心里,像是被注入了一股巨大能量,以前的种种,也因为她的这番话,变得更值得了.
虽然哪怕她不说也同样值得,但没人能拒绝被需要和被肯定的感觉.
虽然自己从没计算过这些,更没想到她会一桩桩一件件地记在心上.
虽然…煽情的话好像并不适合在公路上说.
但Tony确实有些受不住了,他只擅长讨女孩欢心,却不擅长安慰人,更不想看到她掉眼泪,即使是感动,开心也不行,对于身旁这个女人,他最想看到的是她喜笑颜开的得瑟样子.
“能帮我个忙吗?”
Tony转头看了霍普洱一眼:“你可以带着现在的情绪,哪怕一半的真诚也不错,重新说一遍那句【沉醉于男人味】的话吗?”
“原来你刚才半天不说话就是在想这个”霍普洱缓缓点头呢喃道:“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Tony好笑地将车子稳稳停在了格林威治街的公共泊车区:“那是中文脏话吗?”
“这是歇后语”霍普洱将安全带一解:“类似英文的隐喻性谚语”
“所以那句话什么意思?”Tony问.
“I'm really screwed(我真服了)”她微笑着说完用力将车门一甩,独自自顾自地朝外走去.
见霍普洱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图,Tony追了上去:“Eh…虽然我不介意陪你活动一下双腿,但我们要去的餐厅不是这个方向”
“…”霍普洱步子一顿:“I hate you”
里昂鸡尾酒阁(Lyon Cocktail Lounge)
“你确定这是地中海餐厅?“
站在店门口的霍普洱看了眼四周的环境,这家餐厅的地理位置恰好位于格林威治街道十字路口的拐角,而且店名看上去压根就是个Bar.
“Never judge a book by its name”Tony为她拉开店门:“中文里有类似的警句吗?”
“当然”霍普洱毫不客气地进了门,却发现里头确实是酒吧,酒吧里陈列了好莱坞光辉年代巨星的旧照片,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经典的怀旧风倒也迎合了翠贝卡的电影风潮,除了没有任何客人在喝酒,这里一定已经被Tony包了场:“别小看五千年文明”
等候已久的厨师见来人后露出了微笑:“材料准备好了,现在开始烹饪吗Mr.Stark?”
霍普洱打量了眼这位胡子拉碴的男厨师,外貌上虽然不明显,但从口音来看,他是法国人.
“按照之前说的”Tony点头.
“请随我上楼”厨师带着二人往一旁的楼梯走去.
“Which is(所以警句是?)”Tony走在她前面.
“人不可貌相”霍普洱声音轻佻:“意思是别因为一个女特工往脸上贴了张漂亮的面具就误以为她是好莱坞的十八线女演员,她还有可能是你素昧平生的妹妹”
“Or…”Tony突然停住步子转过身来接话:“更别以为一个女特工脸上贴了旧面孔就以为她是老情人,毕竟她还有可能是我前任们的好室友”
“我们说的好像不是一回事”霍普洱道.
“喻体不同”Tony挑眉:“不是吗?“
“嗯哼”霍普洱轻哼附和,但其实她并不确定他说的喻体到底是指书和人,还是自己与娜塔莎.
Tony:“选个位置”
虽然这其实也就只有两张桌子,但霍普洱还是朝那张窗边的餐桌走了过去,就着沙发椅坐了下来,认真端详起这家餐厅.
这家名叫里昂(Lyon)的鸡尾酒阁是一家以电影为主题的法式地中海餐吧,一楼是酒吧,装修风格以复古的艺术展览形式为主,二楼的餐厅装潢则更倾向于家庭影院的舒适,沙发椅上的黑白条纹和陈旧木桌都显得格外小众和居家.
明明完全不像餐厅,更像是私人Dining Room.
但墙上挂着的一张米其林二星证书吸引了霍普洱的注意,她指了指证书和厨房方向:“那是…”
“Yeah”Tony肯定道:“刚才那个家伙是这的厨师兼合伙人,通常只接待少量食客,来的路上贾维斯向我推荐了这家餐吧,怎么样?”
霍普洱:“这样的餐厅需要提前预定吗?”
而他们约饭时已经很晚了.
“任何能用钱解决的都不算难事”Tony伸手:“说到这个,实际上电影节邀请了我,不过我并没有打算出席,但待会你无聊的话,我们可以去看红毯开幕式,作为嘉宾”
霍普洱看了眼时间:“会持续很晚吗?“
“Well”Tony耸肩:“这得看情况了,你知道这样的场合免不了社交,如果你想多认识些人的话,电影节会是不错的去处,告诉我…”他伸出胳膊,在桌上撑起下巴:“你在纽约是不是只有四…五个好朋友?据我所知”
就连哪几个,Tony掰着手指都能数得过来.
“So What?(那又怎样?)”霍普洱不满道:“朋友并不在于数量”
“别误解我的意思”Tony说:“朋友也有阶段性和实效性,我只是希望你在工作之余能多认识些人来充实娱乐生活,等大厦装修结束后我打算卖掉马里布的房子然后搬来纽约,但…”
“你要卖掉家里那座岛?“霍普洱打断道.
“Why Not?(为什么不)”Tony问:“如果你都不在的话,还是你不想我那么干?”
“Keep it(留着吧),毕竟那是我们的…”霍普洱欲言又止道:“你不是曾说过在海边写编程会很爽吗,你可以留着它作为你的…盔甲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