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见他沉默不语,在旁笑道:“耶律王爷,展护卫问你呢,敢不敢蒙着眼睛射雁?你若是不回答,那便是不敢了,那也别比了,就算展护卫胜了即可。”
他傲然回答:“大辽的汉子,哪会轻易认输?”
鸦雀无声的寂静,展昭和耶律曦双目皆蒙上青布,手持弓箭,挺然而立。
那一袭红衣,被风吹起了袍角,清瘦的身材,如一竿修竹,挺拔秀颀,沉默的站于飒飒风中,虽是千钧一发之际,但他身上,依然有一缕清风一般的宁和,仿佛被幽光照着的冷月,即使千万人中,依旧卓然而立。连随同来的辽人都不由在心中暗赞:“此人好俊的仪态,又是好俊的功夫,真是一条汉子!”
青布蒙上了星眸,高挺的鼻子下,薄唇紧紧的抿着,双耳谛听着雁群翅膀振动的声音,忽而,唇边泛起一缕若有如无的微笑,然后,飞速的举弓,箭矢疾如流星,高高向空中飞去。应声而落的,是一只雁儿。
与此同时,耶律曦亦将大雁射了下来。
他拿开青布,向着展昭笑道:“展大人,咱们又平了。”
展昭淡然一笑,道:“是。”
“慢着,谁说平了?”李昭亮提着两只大雁道:“耶律王爷,你射的是雁腹;展护卫射中的可是雁眼,这个水平高低,立见高下。”
果然,展昭一箭穿透雁目,片刻的沉默后,耶律曦颓然的低下头去。
宋军这儿立刻欢声雷动,殿前司的兄弟冲过来,将展昭举了上来,抛起,接住,俱是激动难抑欢容满面,展昭一向内敛,此时也如孩子一样,露出欢快的笑容。
一向持重的老臣,如章得象,包拯,韩琦,亦都会心而笑,连贾昌朝,都有佩服的笑容。帝后也都露出欣慰而喜悦的微笑。
各人皆有赏赐,耶律曦,仁宗也赐了镶银的马鞍和上好的弓箭,给展昭的赏赐犹重,展昭推脱道:“微臣微末功夫,受皇上皇后重赏,实在有愧。微臣只有一小小心愿,还望皇上皇后成全。”
仁宗笑道:“展护卫请讲,今日里朕,满足你一切心愿。”
展昭却一反往日的持重,期期艾艾,脸色通红,嗫嚅着半天都没说。李昭亮急了,道:“展护卫,莫非你想做殿前司的指挥使,我做副指挥使?”
展昭忙道:“李大人笑话了。”
“那你快说,只要不是这个,我就放心了。”李昭亮笑道,群臣亦都笑了起来。
展昭的脸又红了红,方道:“求皇上成全,让展昭带个朋友来玉津园一游。”
此话一出,周围都笑了起来。虽说玉津园属于皇家管理,寻常人等不得入园。但这实在是太小太小的心愿,群臣不明白,这么一个微小的愿望,展昭怎么半天才说出来?和刚才的机敏刚劲相比,这时的展昭赧然青涩,犹如刚入仕的稚嫩青年。唯有包拯,明白他想带谁来,不由暗暗一笑。
曹后一向稳重,轻易不说话,此时恬和一笑,仿佛一位成熟的姐姐对着疼爱的弟弟,亲切道:“展护卫是想带沈姑娘进来,看看玉津园的动物,是也不是?”
展昭的一抹红色,从脖子根上,泛到耳朵上,他面如冠玉,此时英俊的脸上,皆是红晕,赧然启口道:“是。”
大家都笑起来,李昭亮道:“就这事,展护卫,你也太不爽气了。你想带沈姑娘进来,玩他个三天三夜都没问题。”
曹后恬淡笑道:“展护卫,玉津园随时向沈姑娘开放,她想几时来,就几时来,玩到多久也没问题。”
此时人人心中都十分高兴,气氛也很活跃,王德用笑道:“只是这玉津园的大象,马啊,可是要你们俩一块儿骑啊。”
众人又都是大笑,连帝后身后站着的宫女都笑了起来,展昭唯有讷讷,耳朵根红得透明,倒如喝醉酒一般,大眼睛中皆是羞涩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