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古美大败,粮仓尽毁,让申六虎大发雷霆。他从探子处知道禁军来到邕州,但没放在眼里。禁军算个什么鸟?不过是些老爷兵。说实话,程骏他还忌讳,这老家伙打起来不要命,一把枪舞得水都泼不进。还有那床子弩,杀伤力太大,他琢磨的是这个。但是做梦也没想到,禁军竟会在大雨夜直捣古美寨。等他们看到熊熊火光赶去时,只有浓烟、烧毁的粮仓和尸体,禁军带走了大批的俘虏和畜群。他气得对天挥舞着拳头,谁有这么大能耐?罗大星的武艺他是知道的,况且还有十几头蛮牛兵。
他第一次听说了展昭的名字,漏网之鱼的匪徒指手画脚的夸张的描述着:“这人清清瘦瘦的,但是百十个人都不在他的话下。那把剑,快得找不到影子。罗寨主的蛮牛也制服不了他,大当家的,这人简直不是人!”
“奶奶个熊,自己草包,还长对方的志气!”他飞起一脚,踢得小喽罗哭爹喊娘,又忍不住问道:“这个禁军里的大官到底是谁?”
“小的不知道啊,只听人叫他展大人。”小喽啰揉着屁股,苦着脸道。
军师王兴隆闲闲的说:“大当家的把冯林找过来问一问不就行了?”
冯林是探子,矮小干瘦,獐头鼠目,他禀报道:“回大当家的,这个展大人就是人称南侠的展昭,一直跟着包拯在开封府办案子。这次就是他率领禁军到邕州的。”
“怪不得百十人近不了他的身!”王兴隆叹道:“此人被皇帝亲封为御猫,文韬武略,极有本事。”
二当家熊亮的脸沉下来,道:“王先生这么说,不是折自家的威风。”
王兴隆和熊亮一向不睦,听他如此说,便淡淡一笑,不再作声。
“王先生,这人初来邕州,头一仗就折了我这么多兄弟。这口气,申六虎咽不下去!”申六虎气势汹汹道,心中却暗道:“这人倒是能耐大的很,古美被毁,粮仓被烧,我申六虎的面子都丢尽了。但是我岂能服软?在兄弟们面前怎么也得耍耍威风。”
甲峒寨二当家熊亮叫嚣着:“虎哥,我们兄弟跟着虎哥出生入死这些年,就没受过这个窝囊气。怎么也得干他娘的一场!那个什么御猫,难不成真是老虎?就是老虎,咱们也得折了他的爪子,打了他的牙,让他变成病猫!”
他拍着胸脯,大声叫嚷,申六虎干咳了几声,狠狠一捶桌面,作出气壮山河的威风:“让那只猫看看俺老申的厉害!兄弟们,集合咱们的全部人马,扫荡邕州城,灭灭什么南侠,什么禁军的威风!”
“大当家的,不可操之过急。”王兴隆忙道:“俗话说,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禁军有多少人马我们还不清楚,不如先摸清他们的人马粮草,再作决定不迟。”他又压低声音,凑在申六虎耳边道:“万一没有绝胜的把握,那边我们交代不过去,不如也听听李将军的意见,还有,夫人的意见。”
申六虎不作声了,他是交趾一把要插在邕州心脏的刀。人马、粮草、金银,都是他们源源不断的供给,甚至女人。他的女人漂亮得像一轮金光灿烂的太阳,他申六虎做梦也没想到他会娶这样又漂亮又识文断字又胸有韬略的娘子,还是交趾的贵族女子。李将军对他说,他们有了邕州以后,他就是邕州的王。做了王就不一样了,他的女人要做邕州王的女人。而且,他也没想此时出动,他只是想在弟兄们前摆摆威风。王兴隆这人就是精明,揣摩出他的意思,给了他台阶下。
“大当家的,”小喽罗押着三个人进来:“这三个陌生人鬼头鬼脑的,在寨子外面转,不是好东西。”
“啰嗦什么?”申六虎眼皮都没抬:“宰了!”
“申寨主,冤枉啊!”这三个人立刻跪了下来,簌簌发抖道:“我们是来邕州做生意的,并不知道这是申寨主的地盘。要是知道,给我们一百条胆子,也不敢走这条路。”
“哦?”申六虎来了兴趣,他打量着三个人,确实都是文文弱弱,肩上挑着包袱,脸色白白净净,眼睛里闪烁着精明,是生意人的模样:“为什么要是知道是我的地盘,就不敢走了?”
“谁不知道申寨主是当世不二的英雄,蛟龙出海猛虎下山,天神一般的人物!您要是吐口唾沫,地上就是一个坑;您要是说句话,这方圆十里也要抖三抖。小的们虽然是外乡人,但是也知道,申大寨主的地盘,那是龙潭虎穴,不是英雄人物,岂敢乱闯?小的们实在是不睁眼,不识道啊!”一个俊朗的男子竖起了大拇指道。这几句话让申六虎极为受用,喝了美酒一般全身醉意洋洋,笑道:“你们做的是什么生意?”
“回申寨主,小的们做的是酒生意。”
“喔?”一听酒,熊亮眼里就放光,他咽了咽口水,道:“有多少酒?”
这三个人犹豫着,小喽罗马上道:“有十来车的酒。看到我们过来,推车的民夫一哄而散,就逮住了这三人。”
王兴隆悠悠道:“你们三个人,几百坛的酒,要做什么大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