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好的。”
他们坐在吧台旁聊天,老板兼酒保同样兴奋,“加上我,我要把照片贴在这面墙上。”
歌迷是这里的常客,“你也听过她的歌吗?怎么不早点和我说。”
“谁的心不年轻呢。”他缕缕那一大把络腮胡子,胖胖的脸上挤满了笑。于是三人欢快的合影,然后姜世熙拿了老板特意调好的酒坐到角落的卡座里。
胖胖的老板哼了一首又一首歌,吧台上又坐了两人,“老胖头鱼,你怎么哼个没完?”
“今晚我的酒吧和吧台蓬荜生辉,拿了酒就滚到一边去吧,你这颗老咸菜。”他显然不喜欢这两位客人,调大店内音乐的音量播放《Memory》。远远的,姜世熙对他举杯致敬,他也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老咸菜的头发油腻腻的垂着,像泡制过头的酸菜,脸上却干擦擦的样子,一笑便挤出一脸褶子,他笑嘻嘻的问老板,“你从来不在工作时间喝酒,肯定有些事,她是谁?”
“一个歌手,底特律人的新欢。”他随着音乐高声唱起《Memory》,不仅是副歌,连rap也完整的跟着唱。在他的带领下,酒吧里的客人一个个的都跟上合唱,直到这首歌结束。
这是整个旅程中姜世熙最感动的瞬间,如此真诚的喜爱,坦诚的表达,直直传进心里,她被深深触动。她的酒喝完了,起身到吧台对老板说,“今晚我请客。”
“不行。”胖胖的老板拒绝了她,“这是我请你的。”
她从钱包里掏出一叠现金,完全足够所有人的酒钱,“你负责请我,我请所有人。谢谢你为我调的酒,非常适合这个晚上。”
“多么好的人啊!”老板看着姜世熙背影的眼神充满尊敬和喜爱,随后他高声说道,“所有人,今晚Eleven请客,祝你们玩的愉快!”
众人的欢呼谈笑声中,“天哪,她真有钱。”说话的女人从‘老咸菜’身后望着姜世熙的背影,瘦瘦高高,像条晒干的长豆角,说话的声音也又细又尖,语带羡慕。
男人凑过去和她咬耳朵,“她一点儿都没有歌手的自觉,我们可以干票大的……”
姜世熙在伊利湖附近转了几天,恋恋不舍的离开,别处同样有风景等着她。她租了辆房车,慢悠悠的开着它沿湖岸向苏必利尔湖去。她经常走些僻静的景色,信号不好也没关系,她从不和任何人联系。车上备着垂钓渔具和画具,想停下时就作画,或坐在湖边垂钓。钓上鱼来,兴致勃勃的拍几张照片再放走。车上备着些食品,也有厨房、冰箱、餐具等用品,因而常常一天都不去城镇补给。就这样晃晃悠悠的边走边玩,向着目的地而去。
噩耗传来的突然,Henry满心盼望着姜世熙能早点儿回来,却没想到等来警察。他站在底特律的警察局里,以为是个恶作剧,警察拉开尸袋拉链,“我们根据从她身上找到的护照追踪到你们公司,你能确认她的身份吗?”他脑袋里嗡的一声响,先是无法呼吸,然后捂着胸口急促的喘气。躺在他面前的人穿着这身衣服走出公寓,他眼看着她坐上出租车,对他微笑,摆手再见。他从喉咙间发出一声低沉的哀恸声,捂着胸口跪到地板上,警察用力搀扶他,Henry的眼泪砸在底板上,重的仿佛能听到声响。
“你们从哪里……哪里……”他一句话都说不全。
“伊利湖里,我们猜她至少在湖里飘荡了三天,再晚一些,那些鱼能把她啃得渣都不剩……”虽然现在也好不到哪去。警官看到悲痛的不能自已的Henry,默默咽下最后一句话。
看着眼前被湖水泡的浮肿的手指,苍白且布满细细的咬痕和腐烂的痕迹,他万分自责,捂着脸哭诉,“我不该让她去伊利湖,是我的错,呜呜,我不该让她去伊利湖……”
消息蔓延的迅速,没几个小时,所有人都知道了——前途无量的歌手姜世熙跌进伊利湖里意外身亡——这也是韩国网站的最上方标题,加上各种各样的颜色和感叹符号。
ME公司中,金明路第一个得到消息,相熟的编辑在发布文章之前告知了他。他是震惊的,姜世熙是个极其出色的人,像电影里的主角,就算不死的轰轰烈烈,也不该像个无关紧要的配角一样,无声无息的死在万里之外陌生国度的湖里。他再三和美国方面确认消息,接连肯定的答案击溃了他,可他仍不死心,要求道,“我想看看尸体。”
他们以视频的方式进行了这次见面,画面转到停尸台上,金明路紧紧握住手,他认得这身衣服,是权娜美设计的品牌,没有进入美国市场。画面将整个台子都拍了进去,她全身浮肿,白擦擦的可怕,露出来的皮肤布满坑坑洼洼的黑紫色痕迹,经过简单的清理,没有得到最好的照料。
他很气愤,心痛的像被生生戳了一刀,“她身上有没有纹身?肚子上、手臂,手臂上的很小……”
警官回答,“她被鱼咬的厉害,手臂完全看不清楚,肚子上确实有一块纹身,看不清图案。但她有一个戒指,你看一下。”
是那枚银戒指,她从来不摘下来。一颗眼泪轻轻掉在手背上,金明路完全绝望了,这真的是他的小女孩。视频断开,金明路伏在工作桌上放声痛哭,后悔不该放她走。
“明路哥!真是太气人了!”吴尚赫径直推开门大喊大叫道,“他们竟然说世熙死了!这群报纸是不是疯了!社长呢?这次绝对不能再放过他们!”
金明路抬头看他,一言不发。吴尚赫惊讶的看到他的眼中布满血丝,“你怎么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啊。”
他双眼无神,对不识眼色的吴尚赫轻声说,“你真傻,以后还有谁帮你。”
他似乎听懂了,木愣愣的站在原地。
几个小时过去,对新闻不发一言的ME公司被看做是默认了死讯。仅仅一天,人尽皆知,Survival的队长,第一个在欧美大获成功的韩国歌手,要开追悼会了。
ME公司立刻陷入了混乱,所有艺人无心工作,强撑着熬过几则通告便纷纷进入休息期,即使是刚刚出道的Young Sound。ME的社长郑允赫感到力不从心,他知道应该担起社长的责任,然而并没有。他这才明白父亲对他的评价——没出息、你当不了ME的社长——即使当时Survival大获成功,ME公司人尽皆知。
ME公司如同没有灵魂的躯壳摇摇欲坠,群狼环伺,静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