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魏献仪已经确定眼前之人,并非送灯之人。她的手中悄然幻化出霜绮剑,在他再度上前时,以剑相指。
“你是谁?妖,或邪?”
总之不是云祝芝本尊。
城主不答,看着魏献仪的目光愈发深沉阴暗,良久,他弯了弯眼眸,“是妖是邪,有这么重要吗?重要的是,我将庭上春花赠予神女,神女理当拿样东西抵给我才对……”
他笑得邪气,低声轻语,“我想要神女以命相抵呢。”
话毕,城主趁魏献仪不防,熄灭她手上的驱邪灯,然后极快地消失在浓雾中。
一阵风猛地刮来,魏献仪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已来到正厅庭院里。
头顶就是城主口中的春花,即便是在黑夜里也照样明媚烂漫。
魏献仪的第一个心思就是赶去正厅之中,查探广兰等人是否还在,不等她提步,魏献仪当即反应过来此处乃是阵法,一切都是虚假。
“没了驱邪灯,神女该如何驱邪呢?”隐身在阵法中的城主言笑阴森可怖,他承认自己是“妖邪”。
“云祝芝愚蠢,以为仿古书驱邪之法,就能将我逐离神女身侧。可我……是心心念念,觊觎神女多年的妖邪啊。”
“自您降生之日起,我就在此处静心等候神女到来,若是神女不来,我会越过千山去寻您。云祝芝不过只是得知我之欲念,就心中生痴,竟想阻挠我完成多年夙愿。何其可笑!”
趁他说话间隙,魏献仪在雾中打出一道光纹符,使白雾化成点点的光亮,照亮城主所在之处。
被魏献仪找到了,城主也不惊慌,他舔了舔唇。
“……只要吃了钟山神女,我就能得到无上天命,超脱此界。”
得知城主目的,魏献仪心头一跳。
她持剑立于城主身前,蓦然微笑。城主愣住,听魏献仪缓缓说:“那你可知,这世道光景流转,我的命格早不是天命无双,就算吃了我,你也无法超脱此界。”
“不可能。”城主笃定否决,“你定是在骗我。”
却听魏献仪的语气认真,“此界,另有其人,是真正的天道者。”
她欲将这妖邪的仇恨转移到顾长熙身上,但却无意戳中这只妖邪的心恸处,他不相信自己苦心孤诣多年,换来的是这样的结果,城主当即癫狂化。
随着一声历吼,城主翻手将光纹符打散成灰飞,阵法雾里又重新恢复昏暗。
“骗我……”妖邪嘶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该死。”
魏献仪手持霜绮剑,一剑划出灵光阵,以保护自己。
城主心绪不平,因而释放出的妖邪力量磅礴又沉重,道道如冷冽风刃向魏献仪袭来。
霜绮剑在魏献仪手中挥动出的剑法,大部分都是魏献仪今日观察擂台之上现学的。
城主被打了一通,完全不懂魏献仪的路数,才慢慢停止癫狂状态。他在雾中飞奔,忽地出现在魏献仪的身后,问她:“这根本不是钟山剑法,神女从何学来?”
魏献仪趁势反击,一剑破雾而至,却只是划到他的虚体。
她根本不想多与城主说半句话,提剑即是杀招。
虽不能毙命,但他因消耗过多,攻势明显减弱。
城主在魏献仪耳边喘气,一声声“神女”让魏献仪眼皮直跳。
忽然一阵水流似的潺潺声音涌入魏献仪的耳中,身后似有什么东西袭来,魏献仪点地腾空,翻身踩了上去。
脚下的东西软的失真。
魏献仪低头看了一眼,即被密密麻麻灰暗花片给慑住了。
缓过神来后,她当即重新落地,所有的灰暗花片顿时化作烟灰消散。
魏献仪这时有些懊恼,手中的剑是好剑,修士却不是擅用剑的好修士,否则何须磋磨如此久,全力一击挑灭对方的生魂就是。
城主也在后悔,为何没有早早动手。如果不是云祝芝的那盏驱邪灯,他不会心魄受损,魏献仪也绝不可能与他战至此时。
他眸光森幽,像极山林间的某种野兽,看着魏献仪的脖颈处,他想一口咬下……
正当魏献仪想方设法压制城主的时候,结界之内突然出现大把灵符。
魏献仪勾住一张,还不曾细看,就听见城主的凄厉惨叫声。
“这是什么东西?啊——”
有一两张灵符附着在城主的身上,在一瞬间滚滚燃烧。只可惜伤害不够,但也算是给魏献仪争取了时机。
魏献仪来不及思考灵符从何处来,凝神一击,冲破重重符纸,霜绮剑径直刺入他的身躯。
城主一声叫喊,周围阵法骤然生变,最终压制不住内部产生的灵力,从顶端裂出了一道纹路。
魏献仪抬头望天,看到今夜仅是一轮小月,不过也足够她借天灵破阵。
她翻手结印,引天象之灵,加注于霜绮剑。一剑光华万丈,直直向妖邪挥去。
城主顷刻间被霜绮剑钉在了树上,口中浑浊不清的声音,刺啦刺啦地响着。
“神女——”他瞪看着魏献仪,五窍流下新鲜的绿色液体。
魏献仪从半空落下,上前两步看着他这张与云祝芝无二的面庞。
“我早与你说了,此界,我非那个天道者。”
城主好不甘心,“是谁?”
此时,一雪衣修士从雾里走来,玉致清和,高如神祇,一尘不染。
他见魏献仪驻足妖邪前,那妖邪的身躯上还挂满他的灵符。顾长熙轻轻皱眉,似是担心魏献仪受损,道了句:“神女,妖邪可怖,还请离远些。”
闻言,魏献仪冷下眉眼,她拔出霜绮剑,看也不看城主的狰狞模样。
只同他说:“你看,天道者来了,你该做些什么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