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不必如此费心。大哥明日走后我便插上门,且看还有无人前来。要是再有,我再告诉大哥不迟。”
“行,那妹子自己在家小心些。”
武大郎不是个多心之人,便没有深究。两人自吃了饭收拾不提,只是自那日之后,王三郎便三天两头让人来给金莲送东西,弄得她不胜其烦。她虽次次将其拒之门外不加理睬,来人也未强行闯入,可街坊邻里又不瞎,时间久了也就知道王家三郎看上金莲这件事了。
一时间坊里的风言风语又起来了。有人嫉妒她得了王三郎的青眼,有人觉得她不知廉耻勾引男人,说早看出来她不是个安分的了,更有什么污言秽语十分不堪入耳。
都说三人成虎,那些和金莲平日相熟的人听了这些话也半信半疑起来,不大和她来往了。金莲眼见着一盆盆脏水往自己身上泼,真是有苦难言,身上纵然有千张嘴也说不清,只得日/日忍受着街坊异样的眼光。
可纵然艰难,金莲也没有顺了王三郎的心意。
这事仍是瞒着武大郎的。只是她不说,却也管不住别人的嘴。
这日武大郎在街上卖炊饼,中午在茶棚吃饭歇息的时候正好碰上隔着一条街的刘仲,平日唤作刘二哥的,便抬手打了声招呼:“二哥!”
那刘仲和武大郎年纪相仿,关系不错,一听见他声音便看了过来:“大郎!”
“二哥可吃过饭了?这大晌午的,出来办事儿?”
“老娘让我出来买匹布,说要扯新衣裳。”
刘仲走过来坐下,和武大郎攀谈起来。开始两人聊得还算投机,只是说着说着这刘仲忽的抬眼看了眼大郎,又瞧了瞧四周,神神秘秘地冲他挑了下眉:“大郎,你最近可有听说什么?”
武大郎刚干了一碗茶,又给自己倒了一碗:“听说什么?”
“哎哟我就知道也只有你还蒙在鼓里。”刘仲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我才知道你的眼睛有多毒,也亏得你没要了那妇人,不然这会儿有苦都没处说去。”
武大郎听得一头雾水:“你说的是哪个?”
“还能有谁,就住在你家那个呗。”
“你说我家妹子?”武大郎的脸色微变,“无缘无故的,你怎能凭空污人姑娘清白!”
“什么无缘无故,人家早就攀上城东王家啦!”刘仲添油加醋地将事情描绘了一遍,说那王三郎如何被金莲迷得神魂颠倒,又说那王家送来的东西多么珍贵,金莲又是如何千娇百媚地欲拒还迎,就跟亲眼见到似的,“兄弟奉劝你还是早点把这种祸害赶出家门,还省下一口饭。”
“放你的屁!你要再污蔑我妹子,我认得你,我这双拳头可认不得你!”
武大郎霍地站起来,气得脸都红了,指着他破口大骂:“亏你也是有媳妇闺女的人,说出话来竟这么难听!我妹子好好的在家,十天半个月都不出门一回,哪里会去招惹那王三郎?你莫再这样说,不然我可不饶你!”
“大郎,我这是不忍你被那女人当做耍子,怎的一片好心叫你丢在地上踩?”刘仲也站了起来,自以为苦口婆心地还在劝说,“这事儿街坊邻里早就议论多日了,只瞒着你一个。那王家家财万贯,你那妹子颜色又那样好,怎甘心落在这市井里头?她如今不走不过是吊着王三郎,抬几分身价罢了。过不了几日待时候到了,她一点头,定然一顶小轿就去王家了。到时候她穿金戴银,哪里还肯认你这个兄长?”
“你一句话也莫要再说了,不然连兄弟都做不得了!”
武大郎结了茶钱,挑起担子就要走,还听见刘仲在背后嚷嚷:“你要不信你回家问问不就都清楚了?”
武大郎听了刘二哥这一番话,平白受了一肚子气,也不卖饼了,立即气呼呼地往家走。金莲正在家打络子呢,见他大中午的突然回来了,愣了一下:“大哥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
不过年过节的,今天做的饼也不少,不应该卖得这么快啊。
“还不是那刘二哥,说了些难听的话。”
也不知是气得还是晒得,武大郎原本晒得黝黑的双颊染上了通红。他抹了把汗,气还没喘匀,只顾把担子放下就走到金莲面前,脸上露出罕见的肃然之色:“妹子,这些日子那城东王家是不是老来找你?”
金莲听他说前一句时就暗觉不好,此时更是心里“咯噔”一下,知道瞒不住了,于是点了头:“是,可是我……”
“妹子不必说,我晓得的。”
金莲本以为武大郎这样气势汹汹的回来是要质问自己的,谁知他一摆手,愤愤道:“那王三郎是什么名声,这县里谁人不知?他仗着家里有钱就这样逼迫你,真当这天底下没有王法了吗?妹子不用担心,我这就找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