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琉想也不想地戳穿了他:“甚尔先生是在嫉妒吗?”
“哈?”他倏地坐直了身子,一脸不快地瞪着里琉,恶狠狠的表情几乎像是快要把筷子咬断似的,“我嫉妒一个畜生干什么?说到底我也不喜欢这只狗。”
“哦,好的。”
里琉耸了耸肩,不知是真的把他的拙劣辩解听进了心里,还是对他已经不抱信任了。
她的这番“回应”,甚尔可不喜欢。
“说起来,你前几天不是还骂我是狗嘛。”甚尔摆出一副不高兴的模样,“这事儿我还没忘记。”
“是吗?我那天是在夸奖你。”里琉说。
“没有这种夸奖方式的——要是觉得我哪里做得好的话,还不如直白地给我一点物质奖励。”
“比如?”
“比如钅……”
差点就把自己的心声彻底暴露出来了。甚尔立刻收了声,把心眼藏了起来,转而开始思索起来最近倒卖也比较保值的玩意儿是什么。
黄金?白银?反正钻石一定不行,这块漂亮石头是一点也不值钱的。
他站起身来,笑眯眯地凑近里琉身旁,似乎是忘记自己才喝过酒,给了她一个充满酒精味的吻。
“等我想到了再和你说吧,不过奖励可不能忘记给我啊。”
“知道了。”
里琉嫌弃地别开脑袋,转身走进房间,翻出了一个落灰的数码相机,型号倒是很新,可惜也已经开始吃灰了。
她用衣袖摸了摸镜头上的灰尘,惊喜地发现居然还有足够的电可以开机。
“反正都要在海报上加上手机号了,干脆重新做一张带照片的海报好了。”她嘀咕着,向津美纪和惠摆了摆手,“把那只狗带过来吧,我给它拍张照片……另外如果你们有需要用照相机的话,直接拿就可以,我待会儿会把它放到客厅的柜子里。”
里琉不忘补充了这么一句,但不知道两个小朋友们是否真的听见了。此刻他们的注意力似乎已经完全被狗吸引过去了。
一连拍了好几张照片,几乎各个角度都兼顾到了。为了不影响遛狗,里琉便没有拍更多了,毕竟这几张也足够了。她反复翻看着照片,心想着海报的排版和内容,慢吞吞地走进了房间。
其实做海报也不该是她的工作,这份责任感莫名其妙就从她的心里萌生了出来。也有可能是想到了惠和津美纪会不好意思用她的照相机的可能性,但以她的自觉应该考虑不到这一层才是,所以应该还是责任感在作祟吧,明明她从来就最缺乏责任感了。
除却责任感之外,她的审美似乎也略有缺陷。这双重的缺陷直接导致了夜深之后她才勉强做出了一版看得过去的海报。
“真不该嘲笑手绘海报丑的……”
里琉自言自语地嘀咕着,用力按了按酸痛的肩膀。在电脑前坐了太久,消耗的时间变成了秤砣,差点压断她的肩膀。胃里也早已空空如也了,她拖沓着脚步走向厨房。
家里没有开灯,暗沉沉的,如同过去的每一天,熟悉的孤独感。恍惚间,里琉视线的余光捕捉到了一团挨得极近的黑色与白色。
仔细一看,那团白色是大狗,黑色正是伏黑先生——名为甚尔的那位伏黑。
也不知他是从什么时候就在这里了,盘着腿坐在狗的身旁,狗爪搭在了他的大腿上也丝毫不介意。他时而揪揪狗的大耳朵,又扯扯它的胡子,还会把手伸进嘴里摸它尖利的犬牙。这一切动作,狗狗似乎都不讨厌,甩甩脑袋反而很开心的样子。
里琉看呆了,连按摩着肩膀的手都停下了。
难以置信,简直难以置信——他不是说自己讨厌狗的吗?
“甚尔先生。”实在看了太久,里琉忍不住出声,“你在干什么。”
“呃……”
有那么一个短暂的瞬间,里琉感觉到他僵硬了,看来是根本没想到自己会暴露在她的视线下。
随即,甚尔立刻将手完全塞进了狗嘴里,拧着面孔,摆出一副吃痛的模样。
“不小心被狗咬了,正在努力挣脱!”
他像模像样地大叫着。
“啊——!完了,手,我的手!手要被咬掉了!”
大狗歪着脑袋,嘴角天然的弧度像是在笑。但究竟是在笑谁,似乎无从得知了。而里琉静静看着眼前的拙劣演技,内心出乎意料地居然毫无波动。
这个男人绝对是个傻子。
比如像是现在,在完全不需要他出现的时候,他总会黏着在自己的视线的一角,存在感强烈到根本无法忽略,恨不得他快点销声匿迹才好。
可会为什么总有那么几个短暂的——亦或是漫长的时刻,她又会觉得,他能够出现在这里、出现在她的眼前,是一件无比重要的的事情呢?
“甚尔先生,请不要这么幼稚。谢谢。”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