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安安:“……”是不是我现在连喘口气都是错误?
小王爷拍拍桌子,道:“都给我安静下来。”
他声音不大,但带着威严,谢子璎和贺郎分明十分忌惮他,郭珺臣又是个带罪之身,免不了怀着几分顾虑,场面总算稳定下来。他便转头对谢子璎道:“你的驱魂符练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效果?”
谢子璎像是个突然被先生叫起来回答功课的学生,顿时扭着手,苦着脸道:“也没怎么样,昨天晚上好不容易画出一张……”
“那就拿出来试试。”小王爷截口道,“不试怎么知道灵验。”
“可是,怎么试呢?”谢子璎推托道。
小王爷一指贺郎,“就拿他来试试罢。”
贺郎眼珠子都圆了,指了自己的鼻子道:“我?”
“没事的,小谢的手艺还浅,你道行又高,出不了什么事情。”小王爷安慰他,白痴都听出里面并无半分诚意,他想了想,又淡淡地加一句,“实在不行,再让他再想办法救你,顺便练一练引魂术。”
“还能这样操作?!”谢子璎此刻的脸色就像那个城墙下同时举着矛和盾的人,红一阵白一阵,左右为难,不晓得自己到底是该行,还是该不行。
贺郎拼命摇头,“不行,我可不敢相信他。”
小王爷微笑:“你不是一直说他是江湖术士假把式吗?现在倒怕他了?”
贺郎闹了个大红脸,争辩起来:“鬼才怕他,他就是个窝囊废……”
“那就让他明白自己是个窝囊废,下次你再骂他,也好更理直气壮些。”小王爷浅浅啜了口酒,四两拔千斤地道。
谢子璎脸红得像是要滴血,又气又羞又不忿,瞧了瞧贺郎,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真的从怀里掏出张符来。
贺郎浑身毛孔一缩,表面还佯自镇定,道:“我看他也闹不出什么……”
话音未落,一张符纸朝着他脸上直直拍过来,谢子璎还喊了嗓子:“急急如律令!”
一时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下来,只见贺郎倒吸口冷气,脸色煞白,定身似地凝止不动,仔细看,眼珠子都变了颜色,绿油油地撑满眼眶,鬓边的散发炸了毛的猫似的,根根竖起,一动不动。
“成……成功了?”谢子璎舌头打着颤,又惊又喜,心情复杂到几欲落泪,“我……我再想想……怎么救……救他……”
小王爷喝道:“救魂如救火,还不快点想办法!”
被他一吼,谢子璎慌得手忙脚乱,先念了句咒语,去把符纸揭了,却见贺郎毫无动静,依旧僵硬地呆在原地,这下连自己精魄都快吓出体外,忙以指作剑,对准他眉心念念有词,拼命点了三下,却没有任何效果。又双手抱团,捧在胸前运气行阴阳大法,朝着贺郎又是凌空一击,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他无计可施,急得一跺脚,从怀里掏出本书来,直接翻开找。
小王爷气到笑:“你这算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吗?”
谢子璎脸上快哭出来了,边翻边吃吃道:“我……又没试过……我……”
他愁得上天入地一般,不料对面贺郎慢慢地抬起手,在自己脸自上而下地擦了一下,变戏法似的,随即缓和了面色,毛发平顺,眼球子又滚了回来,一声长叹道:“还好遇到个三脚猫,要是真货色,我怕是要显出原形了。”
“你没事?”谢子璎喜极而泣,丢开书本上去拉住他袖子,仔细检查一遍,到底心有不足,又怀疑起来,“真没事?这符不会如此没用吧?”
“有用!”贺郎瞪着他,用力一拍大腿道,“真是有用!我刚才明明精魄都跑出去绕着园子逛了一圈,要不是靠着内丹护体,今天晚上非出大丑不可!”
“真的?”谢子璎喜不自胜,笑得牙都露出来,“那就好,那就好。”
小王爷以手支额,低头覆在桌面上,只见他后背抽动得厉害,想来也是笑得满口白牙,好一会儿后,才重新抬起身,擦着眼角叹:“小谢,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是准备要气死我,还是要笑死我。”
谢子璎尴尬地从地上捡起书,拍了拍,又塞回怀里,嘴里喃喃道:“我再回去练练,下次……”
“下次我给你找个兔精来练练。”贺郎马上道,“我才不想在你面前显出原形呢,太羞耻了。”
“你的原形不过是只狐狸而已,我们早就知道啦。”谢子璎奇怪,“还有啥可羞耻的?难道你是怕自己长得不如其他狐狸好看吗?”
贺郎白他一眼,“放屁!我也知道你们人类脱了衣服都长什么样,怎么不见你肯光着身子给我瞧瞧呢?”
方才康安安进来时,大厅里本来剑拔驽张,气氛十分紧张,被谢子璎和贺郎一闹,不但小王爷笑出来,婢女们都忍俊不禁,一个个捂着嘴,笑意盈盈。
只有康安安和郭珺臣心头突然一阵悲凉,想起前情往事,忍不住相顾无语,心中十分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