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宝虽然出身农家,却是一天苦活累活都没干过,平常游手好闲惯了,城里人似的细皮嫩肉,这下被拗得疼不可当,一后捂着肩头大叫,边叫边骂:“臭婊子,快放手!小心我把你的丑事说出去!”
康安安侧耳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手上略微用力,他杀猪般狂叫:“快来人呀,瞧瞧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康安安手往下一按,张二宝倒吸口凉气:“啊唷……杀人灭口啦!”
想不到第一个赶来的是谢子璎,见状立即问康安安:“安姑娘,怎么了?是不是他欺负你?”
张二宝额头的青筋都蹦出来,骂:“这个样子还是我欺负她?小白脸也太偏心,存心替你的相好脱罪吗?快放手,否则我叫人来把你们两个捆了去浸猪笼!”
谢子璎怒:“安姑娘你松手,让我来,我揍死他。”
张二宝撕心裂肺地叫:“奸夫□□杀……杀……人……”
话没说完,已被谢子璎实实在在地在肚子上锤了两拳,幸好他是个读书人,手劲不大,可也揍得张二宝死去活来,呜呜直喘。
“喂,你们在做什么呢?”有人轻轻地道。
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从房子后面转出来,犹犹豫豫地走到他们身旁。
贺郎没来之前,大姑娘在村里算翘楚的美人,皮肤虽然比城里人黑,却润泽生光,五官俏丽,是个健康柔美的农家女孩儿。她睁大一双清澈的杏眼,看看康安安,又看看谢子璎,弱弱地抗议道:“你们快放了他吧,别闹出事来呀。”
张二宝见了她立刻就又有了底气,用力挣扎叫:“快去叫你爹,快去,别放了这两个奸夫□□!”
大姑娘听他口出恶言,脸上飞红,也不理会,朝着康安安道了声抱歉,劝:“张家哥哥就是这个坏脾气,我替他道个不是,有得罪的地方请千万放他一马,毕竟今天是办喜事,不必搞出笑话来。”
康安安和谢子璎听她这么一说,脸色才慢慢缓和下来。
张二宝气道:“你这丫头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是不是也瞧上了小白脸?人家可是有相好的,看不上皮糙肉厚的乡下妞儿,劝你乘早死了这条心!”
大姑娘脸更红了,这才对着他道:“刚才就是爹让我来的,说看着你跟着人家后头跑了,肯定要闯祸,他说今天一定要喜气洋洋的,不许任何人说错话办砸事。”
张二宝一听是村长的意思,这才瘪了下去,康安安松开手,他甩着胳膊痛骂:“一群没胆量的蠢货,活该被人骗得团团转,整个村子就没个明白人,没关系,老爷我就睁大眼瞧着你们是怎么死的!”说完狠狠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眦牙裂嘴地悻悻而去。
大姑娘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康安安,欲言又止。
康安安听着张二宝离开时的气话,心中一动,对她招手道:“你知道我也是女子吧?”
大姑娘点点头。
康安安便上前拉住她手,扭头对谢子璎道:“你先回去,我要好好谢谢她。”
她拉着大姑娘的手,微笑:“谢谢你,我一眼就瞧出你和他们都不一样,说实话,你不像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大姑娘平时看惯了村妇们的放肆的嘴脸,哪有机会遇到这样清秀文雅的美人,听了之后心里十分受用,觉得简直是自己听过最动听的褒奖,红着脸低下头,又见一双素白的手搭在自己手上,十指柔软纤细,把自己的手映成个黑木炭般,又粗又硬,于是咬着嘴唇慢慢地抽回来,轻声道:“不管怎么样,我总是这里的女儿,我的命,就在这里。”
康安安道,“生于斯长于斯,不过也不是必须永远烂在这里,你看看张浚生,不就有机会离开嘛。”
提起张浚生,大姑娘眼中一片向往,事实上整个村没人不眼红的,倒不管他到底娶了个什么样的媳妇,反正能走出小村庄,搬到汴京大都生活,就是头等的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