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重要?”
“你是妈妈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啊,我辛辛苦苦怀孕十个月,孕吐时多么痛苦啊,但是妈妈都承受下来了,把你带到这个世界,就是希望你开开心心、健健康康、幸福美满地活着。”
“那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什么日子?”
“嗯,没错。”
“今天……今天……”乐沁恩努力想了又想。
“今天是我的生日,再过几分钟我的生日就结束了,但是有人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吗?没有。为什么没有,因为从小到大,我的生日是被记在日程表上由助理提醒的,生日礼物是助理买的,生日蛋糕也是助理订的,生日派对是助理策划的。只要助理们都准备妥当,你们应付一下、随便走个流程就可以,甚至你们大可以迟到缺席,反正视频看我吹个蜡烛能有多少时间对吧?应付过去就完事了。这段时间非常时期,助理们跟在我姐屁股后面忙疯了,谁还有空记得我,所以助理不记得了,大家就都忘了,这么一看,你们还算真正关心过我吗?算吗?呵呵,从小看这些套路看到大的我,怎么会不明白,所以就别来这套了,我心里都清楚。”
“小勋,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不过是一个生日而已,妈妈在生病,我现在都躺在病床上,我这么辛苦,这么不容易,你不能要求妈妈为您做太多事,你长大了,你应该体谅父母。”
“妈,别装了,我本来不想拆穿到这一步,但既然都这样了,大家还表演什么母慈子孝,我小时候偷看过您的日记,你从来就不喜欢小孩子,也不喜欢生儿育女,生了姐姐后您就觉得小孩子好吵,到我的时候孕吐和孕期头痛更让您烦闷。所以爸爸说送我出国学习,正中您的下怀。在您的世界里其实您只爱爸爸一个,接下来就是您自己。姐姐和我都排不上号。何况爸和您竟然还都重男轻女,所以姐其实更靠边站,姐如今对我的全部刻薄与敌意,恰恰来自于她的安全感。而您,妈,也只不过是在执行爸的想法,完全不想让爸失望而已,至于这个儿子,做个听话的傀儡就够了,有什么重要?对吧?妈,我没说错吧,无论您对我们多不上心,最后还是希望我子承父业。呵呵,全说中了吧?”
“小勋你……”
“妈,听我说,有件事情您可能说对了,您的演技兴许真的不够当一名国际影星,至少在扮演慈爱母亲这件事上,您没的剧本可以参照,也没有导演指导您,您就演得乱七八糟,根本就不用心。而我不是演员,我只有从我自己的真心感受去体会、去做事,现在我觉得不开心、不乐意、心不甘情不愿,所以我也不能配合您。您非良母,我非贤子,那么让我俩扮演母慈子孝这种事情就省省吧。您做不到,我也做不到,就别糊弄鬼了。”
“小勋,你,你……你这孩子误会也太深了,天下哪有不爱孩子的父母,何况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你都这么大了,孝顺两个字不懂吗?”
“太苍白太无力了,妈,这时候您一点说服我的真心话都讲不出来,只是一味要求我孝顺,还拿传统的纲常伦理来压制我,真的太太太苍白无力了,妈!”
“诶呀算了算了,我不想和你再说这些了,气得我血压都高了,头好晕,小勋,你真的太不懂事了,一点都不体谅妈妈,妈妈还躺在病床上,爸爸刚过世,可是你除了任性就是任性,你真得太伤妈妈的心了,好了好了,妈妈真的不舒服,你出去吧,快出去。有事去找你姐姐说,总之你姐姐的做法都是提前先告知妈妈的,她有什么事情第一个会先想到和我商量,听我的意见,你怎么就不能学学你姐姐?”
“嗯,是吗?第一个找您商量?视讯联系对吧?然后继续把您扔在医院,自己完全没过来看看,我姐现在心里的第一顺位是事业与利益,妈,您就往后排一排吧。过去当父亲的无脑狂热信徒,将来您也是我姐的无脑狂热信徒。妈,你真的令我失望,一直就是个寄生虫,从一个宿体上快速转换到另一个,自己一点脑筋都不愿意动,一点独立生活的勇气都没有。”
“够了,够了,小勋,孩子的出生日也是母亲的受难日,你怎么就不能反过来体谅包容一下妈妈呢,行了,我真是对你失望,别再无理取闹了,你快出去吧,别再伤害我了。”乐沁恩说着喘起粗气来,不停抚拍着自己的胸口顺气。
“行。希望您们在拟净身出户四个字时,也曾觉得是在伤害我,不过我肯定是高估您们对我的爱了,好了,我不说了,说什么也没用,协议都签了,我还在这里矫情什么呀。妈,我走了,不会再来碍您眼了。”
“你听听你说得这些话!无情!忤逆!兆勋啊!你真是不孝顺,真是不孝顺啊!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既不像你的父亲,也不像我。韦家怎么会出你这样的孽子!孽子!”
“行。我承认,我就是孽子,我这就滚蛋了,不打扰您休息。如果我俩以后不会再见面,那么早安,午安,晚安啦。”韦兆勋用《楚门的世界》中的台词与母亲道别,随即转身大步流星,离开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