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妈也不知道,我哥不敢告诉他们。”
“涓寒,我想你哥。”
是夜,我抱着抱枕蜷在沙发里,手机开了又关,开了又关,想拨的电话却始终没有拨出去,整个晚上噩梦连连,最后一个噩梦是我与涓生并肩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走着走着身旁却不见涓生,我转着圈在空荡荡的树林里疯狂叫涓生的名,回应我的只有回声。
醒来比睡前还累,泪水浸湿了小半个抱枕。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我慌忙从抱枕下摸出,却不是我想念的那个人。
“出来逛街。”欧沛明在电话彼端说。
“我脚受伤了。”
其实伤已无大碍,我只是不想见人——我与涓生的事,不知如何说与别人听。
“找个地方坐坐也行,霍又莲我已约好了。”我还在犹豫,她已报上见面地点、时间,告诉我不见不散。
霍又莲、欧沛明是我的高中同学,高中毕业后,欧沛明去了美国念书,读完硕士后回国加入全球著名管理咨询公司MC任职项目经理,一个月有一半的时间在空中飞,所余另一半留在本城的时间,大都也在熬夜加班。霍又莲则与我一同考入T大,她念的是中文系,毕业后顺利考上公务员,然后相亲,嫁给同为公务员的老公,现在,她已是一对双胞胎儿女的母亲。
我到达约定地点,霍又莲已经候在那里,我们相视一笑。
自然,我得笑,不能逢人便哭。
先是与霍又莲聊她那对双胞胎儿女的日常琐事,说到孩子娇憨可爱处,霍又莲一脸慈爱的笑容,我也只得陪笑,待欧沛明抵达后,又聊起她最近做的一个本城文物古迹保护的调查项目,说到政府无能使许多古建筑一夜之间消失于拆迁,她们谴责,我也跟着愤慨。
但欧沛明还是看出我的不妥,问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连连否定,解释说只是昨夜楼上一对年轻夫妇吵架,累我没睡好。
“其实我们都知道了。”欧沛明说。
我望向霍又莲,她点点头。
“是你小叔子告诉我的,不对,得试着改口叫前小叔子。”欧沛明拍拍我握咖啡杯的手,说得云淡风清,“不就是离婚?多大的事,犯得着难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像你这种二十出头就把自己嫁掉的人,三十岁前还能过一把单身生活,多好!”
“没有挽回的可能了吗?”霍又莲问。
我摇头。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以为就算全世界夫妻都离婚,也轮不到你们,你们可是从读大学时就恋爱的模范恋人,别的不说,那么深的感情基础也是我们羡慕不来的。”
“色字头上一把刀。”我尽量轻描淡写。
“涓生在外面有女人了?我猜也是,现在的男人不都这样。”欧沛明说。
“不会吧!”霍又莲惊呼,顿了顿,道,“发生这种事你也不要一根筋非要离婚,男人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是涓生坚持要离。”
霍又莲自然又是一声惊呼。
这么多年来,我无意间替涓生在朋友面前建立的好男人形象,就这样倾刻坍塌,听到她们在安慰我时将涓生与这世上大多数男人相提并论,我的感情是复杂的。
我曾经以为,我的男人独一无二,我的感情天下无双,事实却告诉我,茫茫浊世,没有谁能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