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急不来,为今之计只有先替涓寒保住工作,只是此事与金宝拉有关,也不知道这秘密能守多久。
但事有蹊跷,金宝拉居然没把这件事公布出来。
“这不是她的行事作风。”就连小陈也觉得奇怪。
“难道她的目标不是涓寒,而是我?”想到这一层,我居然面露喜色,这也意味着,所谓涓寒刺伤人根本是子虚乌有,一切只是金宝拉设的局。
“就算是你,你也用不着高兴。”小陈不解。
“至少涓寒不用坐牢。”
小陈帮我从陈瑶佳那里要到金宝拉的手机号码,一个下午,我打了几十个电话,她却没有接听,第二天继续打,她继续不接,直到第三天快下班时,她本人现身公司。
收到消息,我第一时间来到她的办公室。
“这几天急坏了吧?”看见我,她笑得灿烂。
但这笑容,让我毛骨悚然。
我关上门,“你想怎样直接说,只要你肯放过他,我什么都愿意做。”
“真好奇你们是什么关系,他为了你也什么都愿意做。”
“所以你才有机会利用这一点设局陷害他。”
“地下车库的监控录像录下了他去我家楼下威胁我并将我带走的全过程,两名证人亲眼目击他企图持刀伤害我,我的一位朋友被他刺伤现在躺在医院,刀柄上留有他的指纹。证据确凿,怎么可能是陷害?”
“他没有做过。”我越发肯定涓寒是无辜的。
“如果你坚持他没有做过,我们就叫上记者调出监控录像来替你证明他是否清白。”金宝拉冷笑一声,显然对上次的事情还耿耿于怀,“如果他不清不白,下场可就惨了,不仅丢掉工作,还得收监坐牢,你想想看一个坐过牢的人,以后还有哪间公司敢聘用他?”
金宝拉的一席话直中我软肋。
都是我一时逞强连累了涓寒!
“上次的事情是我鲁莽了,请问你要怎样才肯放过他?”要救涓寒,只能这样了。
“放过?你的意思是我在故意找茬?”金宝拉柳眉一挑。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要怎样才肯原谅他?”
“先给我斟茶认错。”
我拿了杯子放上茶叶,去外面的饮水机边接水,回来后毕恭毕敬端上。
“认错。”
“对不起,上次的事都是我的错,请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
她这才接过水杯不紧不慢喝了一口,却又皱了皱眉,“水是温的,都没泡出茶味来。”
“可能是外面接水的人太多,还没来得及烧开。”
“那你替我喝了吧。”金宝拉绕到我身边,举起杯子将茶水缓缓从我头顶淋下。
茶水顺着发丝流下来,模糊了我的双眼,又顺着脸颊流进衣领里。我一动不动,没有抹去脸上的水珠,也没有拂掉头上的茶叶,只是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副任由处置的样子。
我只知道,此刻我越卑微,她便能越快熄了怒火放过涓寒。
“你若以为你有能力跟我斗,那也只是你以为而已,最后的结果还不是像现在这样,你站在我面前,狼狈的向我告饶。要我原谅他也行,我查看过你的工作计划,本周你似乎要向陆晨提交《封神传》的角色原画。”金宝拉拿出一个U盘丢在桌上,“拿着,这里面存着金吒、木吒、哪吒的原画,当作你的作品一起交给陆晨,发邮件时,记得抄送整组人,包括邢文博与我。周五前我要看到邮件,否则,我保证你的朋友一定坐牢。”
要我用别人的作品替代我自己的作品交给陆晨并抄送所有人,可以料想,随后就有人检举我,公司最终也会以剽窃他人作品为由将我炒掉。金宝拉如此处心积虑,此事必定闹得沸沸扬扬,上下皆知,作为一名剽窃过他人作品的设计师,日后我不可能再在这一行立足,就算应聘别的工作,也定会受此事影响。
“他们都叫你女英雄是不是?我倒要看看真正有利益冲突时,你是救朋友还是顾自己。”金宝拉道。
从金宝拉房里出来,已过下班时间,我来到洗手间,面对镜子,机械的将头上的茶叶一片片摘下来,又用纸巾尽量将湿发抹干。
但,流进衣领里的茶水已浸透了内衣,从公司出来,寒风一吹,我不禁一直打着寒颤。
我原本以为,在另一个宇宙,在那个华灯初上的除夕夜,一个人加完班孤零零从公司走出来是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