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的的!我要的的!”陈威弄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了,看陈阙伸手反而退后一步,四下寻求安慰,对着洛宁风伸出手。
“爹爹在!爹爹在!” 陈阙慌忙上前,意图抱他。“爹爹在这里,爹爹保护你。”
“的的!的的!我要的的!”一个陌生的人上前要抱他,婉丝还箍住他不肯放开,家人们也没一个上前帮忙,哥哥又在不远处一直睡觉,对他毫不理会,陈威终于恐惧起来,放声大哭。
“爹爹在!威儿别怕,爹爹在!”陈阙根本就没哭够,被儿子一哭招惹的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威儿来,到爹爹这里,威儿别怕,爹爹在这儿!爹爹和你在一起。”便奔过来要抱起儿子。
然而陈威就像脱水的大鱼一般拼命挣扎,拳打脚踢,哭号震天,反复叫着:“的的!的的!”
他力气惊人,一岁多的时候躺在地上打滚撒泼家人们近身就会多少带点伤,现在快四岁,更是杀伤力大了许多,陈阙一个文官根本制不住他,被他挣扎之下连连打中好多拳,踢了好多脚,周身上下哪里都好痛。这还是陈威被婉丝死命抱住不放,不然陈阙恐怕还会受伤不轻。
陈阙挣出一身大汗,但无论声音还是力气都敌不过陈威,居然让这孩子从怀里挤了出来,只听他惊天动地的叫着“的的。”陈阙心如刀绞,哭道:“我就是爹爹!我就是你的爹爹啊!”
“大人。”一旁的张士行看不下去了,用内力融入声音,这才把陈威声嘶力竭的童音压下去,让陈阙能听见别的声音。
“大人,小少爷说的好像是哥哥,不是爹爹。”
陈阙愕然抬头,张士行指指自己怀里的洛宁风道:“小少爷一直往这边扑,我觉得他似乎想要哥哥。”
“的的!的的!我要的的!”陈威继续叫。陈阙仔细听,还是辨认不出他说的到底是哥哥还是爹爹。但他的动作眼神都很明显,确如张士行所说,他的目标是哥哥。
“姑爷,要不让威儿先去刺史府吧,他脾气很倔,和大少爷感情又好,一时间没了夫人,又没了哥哥,孩子太可怜了。等我们慢慢教他,他就明白了。”婉丝劝道。
“放肆!”陈阙一声断喝,“我的儿子,为什么要亲近一个野种?此事休想!我现在就要将他带回去,他有爹,用不着别人慢慢教导!”
陈阙毕竟是高官,平时因冷凌霜的缘故对婉丝留有情面,此刻发起怒来很是摄人,婉丝吓得一哆嗦,咬牙不敢多言,只能将祈求的目光望向萧鹰。
萧鹰为难的摇摇头,这事儿他实在无法开口。陈威是陈阙的亲儿子,天地伦常在此,谁也不能放着亲爹在,硬把人家儿子要过来养。何况陈阙的心思他也略微明白一二,冷凌霜死了,这儿子乃是他和夫人留在世上的羁绊,有这个血脉相连的人在,他就和冷凌霜还有密切的关联。此时此刻,陈阙怕是宁死也不肯让人打这个儿子的主意。
“大人,下官带威儿回去了!”陈阙咬着牙说。
“颂之,孩子还小,不懂事。你别发火,要慢慢来!”
陈阙腮边肌肉骤然绷紧,他咬着牙,心中十分悲愤。什么意思?担心他会对陈威不好?笑话,这个儿子现在就是他的命!就是他心里最最重要的人,他用尽一切也会好生抚养,教导儿子成人!这件事比任何事对他都重要,任何人想伤害陈威,都要先从他尸体上踏过去!
他甚至没和上司客气一句,冷冷的吩咐,“带上少爷一起走。”
他带来的侍卫一起上前去抓陈威,手段粗鲁。不是不想守礼,只是面对一个狠狠打人咬人踹人的熊孩子,守礼根本抓不住他,便是这样无礼,抓的也非常艰难,片刻之间四个侍卫就个个脸上带彩。
“小少爷!你要听话啊!”婉丝见威儿小小的身子拼劲全力挣扎,小小的面孔上全是惊骇之色,心疼不已,忍不住哭起来。“别害怕,你爹爹不会伤害你,小少爷,你别打了,跟你爹走吧。”
“婉丝,你给我记住!他是我陈阙的长子,是大少爷!别让我听到小少爷这个称呼,他只有弟弟,没有什么狗屁哥哥!”陈阙冷哼一声,吩咐侍卫将儿子硬性带走。
没办法,他是亲爹。大家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陈阙的护卫把陈威像抓贼一样硬生生抓走,孩童尖锐的哭叫声过了好远还能听见,伴随着抓他的人挨打的护痛声一起渐渐远去了。
“走吧。”萧鹰叹气,示意张士行抱着洛宁风回去。秦明玥却站了出来,道:“大人,我也想跟您回去!您可以带上我吗?”
她眼睛哭的红红的,语气却很坚定。
萧鹰把不认得她是谁,却嫌弃她说话的语气,但既是冷凌霜的下人,他也无意追究,微微皱起眉头,理也未理,手一挥示意随从走了。
“哎!您不带我,那让我跟着大少爷就好,我要跟他回建康,刺史大人!我……”
婉丝一把捂住她的嘴,冲着萧鹰躬身致歉。萧鹰点点头示意无妨,带着众人离去了。
“娘!你干什么?大少爷行住坐卧那一样都得特殊照顾,那些人不知根不知底的,哪里能照看好他!我要去,我就要去!”
“休想!”婉丝喝道。
“娘!”秦明玥愤怒的看着母亲。
“明玥!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记住你是一个下人,不许起不应该的心思。”婉丝喝道。
“大少爷才不在乎呢!”秦明玥怒气冲冲,“夫人也从未把我当下人看待,夫人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大少爷,她刚去就把大少爷交给外人,夫人也难安心,我不管,我就要去!”
“放肆!”婉丝挥手打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并没有让秦明玥屈服,反而激起她逆反心理,她叫了起来:“说什么让我记得身份!那是藉口,你明明是因为知道大少爷寿命不长,不愿意让我去照顾他!”
“你!休得胡说!”
“我没胡说!”秦明玥叫道:“家里知道这事的又不是你一个,不过瞒着大少爷自己罢了。我知道大少爷身子不好,寿命不会太长,那又怎样?除了他我谁也看不上!既然说开了,我便在这里说一次,我乐意!他活一天我就陪一天,活一年我就陪一年,不管多久,能和他在一起我就开心!”
“明玥,你年纪还小,不知道孤身一人有多苦……”婉丝的眼泪落了下来,她年少守寡,带着孩子,其中滋味摧折人心。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自己的女儿过和她一样的人生。
“哼!”秦明玥依旧态度强硬。
“不管你想干什么,也要先回去再做打算,大少爷现在昏迷着,你难道要闯进刺史府去照顾他吗?”
秦明玥也知道她是没本事闯进刺史府的,撅着嘴道:“不让我跟着,我就自己去建康,自己去老太爷那儿找大少爷。要是老太爷也不肯收留我,我就在建康自己住,等着他!”
婉丝咬着牙看着自己这个不听话的女儿,没再和她争执,而是先带她回去,自己暗暗想着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