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这样无可奈何还是洛宁风不声不响把他拖下水,让他去对付渔阳王的时候,但好歹洛宁风还讲理,还把大部分责任揽在自己肩上,还给他安排好了后路,让箫鹰衡量之后觉得危险在可接受范围之内,而且洛宁风态度好,给他好处拿还给他台阶下,这才能合作愉快!陈威呢?这小子懂不懂得一点点为人处事的道理?这样嚣张霸道,本来是向着他的人都会被逼到和他对立的位置!真是只有用他是个灾星来形容才行,他自己死不足惜还把整个广州拖下水!真是越想越怀恨,恨不得一把掐死这熊孩子!
放松!静心!稳住!箫鹰平复着胸腹間翻腾的情绪,咬牙劝自己,陈威也算做了一件好事。之前一直以来他最想的就是怎么才能找到敌军主力,怎么才能好好打一场正面对战。眼下不考虑别的的话,好歹是能知道敌军主力在哪儿了,至少有了个认真打一场仗的机会!如果没有陈威,他还没这个机会是吧?
箫鹰这边摆正了心态,陈阙就惨了点,他无法控制带入感情。这么长时间,他只能躲着陈威,都不敢出现在他面前,他无法忘却当日渔阳王逼问他认不认识陈威,他被迫说出‘不认识’三个字之后,陈威慢慢绽开的那个笑容。
那笑容里没有该有的失望、痛苦、伤心、怀恨……那就是一个开怀的笑,一个绝对不应该出现在当时情景里的简简单单的开怀大笑。
这个笑容让陈阙不知做过多少次噩梦,简直深入骨髓永世难忘。他知道作为一个父亲、他不是那么对得起自己的儿子。他既没有成功的教导孩子,也没能成功的保护他,但他真的已经尽力了,他觉得无论是教导还是保护儿子,他都比大多数父亲要努力的多,他一大半的精力都用在陈威身上了,这让他心力交瘁,可是事与愿违,这孩子与他越走越远,到现在已经让他生出陌路的感觉了。
如果有机会替他死,陈阙觉得自己也是愿意的,但是没办法,陈威做出来的事都太大了,没一件是他能罩得住的!把他现有的一切都陪进去也罩不住。他死不死毫无价值,根本无法影响到事情一点儿。这个儿子早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无论他死、他活、他好、他坏、他欣慰还是难过,陈威都不会为此改变一点儿,他已经对陈威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无能为力。
因此他无论内心有多少感情加持,现在也只能和箫鹰一样,做能做的事情而已!
也就是说,调动军队,尽一切可能把拦截住李贲,把战场控制在广州以外,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救了广州,也才能间接救了自己那个闯下塌天大祸的儿子!
为此,陈阙是真的拼了!官方飞鸽传讯的讯战损毁严重,需要从外围绕过渝州等地、周转一个大圈才有可能把信息传到交州,这么关键的时刻,箫鹰的口令一天需要传达无数道,实在耽搁不起周转需要的时间,那怎么办呢?还是陈威给了他们一个提示,陈威当初传给李贲的口信完全没有通过官方,只是找了当地的海运大商人黄家,结果只用了八九个时辰他的信就准确传到敌人手里了,比官方的讯站还高效准确!他这个主管民政的官员居然还不知道黄家有这个渠道呢!于是他顾不得黄家背后那庞大的势力,半是威逼半是利诱,让黄家的通信渠道归了官方。
真是不了解不知道,一用吓一跳!黄家的私人渠道竟然比官府的讯站好用的多,又快又准确,这是他们这次复杂调度可以完成的根本条件。
能做的一切都做了!陈阙和箫鹰都眼下只能祈求老天保佑,己方的大军可以在红水河一带截住李贲的军队!至于区连睦莪那一万多的兵力就没办法了,他们突破拦截之后再一次没了踪迹,一万多的军队比李贲亲率的□□万大军要机动灵活很多,交州一带地形又太复杂,就和纪浩初率兵直抵高要附近才被发现一样,眼下想要准确找到区连睦莪都难,更别想去拦截他了。
只有一万人的话,广州还可以坚持一阵子吧?毕竟陈威在高要已经拦住了一次敌人一万人的进攻,这次或许也能吧?不管能不能,反正这也是目前唯一的指望了!总比李贲和区连睦莪汇兵,十万大军临城要好很多,他们能做的都做了,只能强忍焦急,等待红水河那边的消息传回来。